果然,见我无动于衷 , 张三便摇身一晃 , 恢复成了人形。
他身上裹着一件黄色袍子,面容看上去憔悴了不少。
这家伙含情脉脉地瞪着我 , 叫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冷笑道:“先是好姨 , 后来是欣娘姐 , 现在盯上我了?我说张三你是不是基因突变?我记得明明是蛇性属淫,黄皮子没这隐藏属性吧?”
张三的面皮抽搐了一下 , 苦笑一声说:“看不出来 , 秀秀你的嘴巴也挺毒的。”
我冷笑着搭住凌司的臂弯:“没办法,老公教得好。”
我的举动显然让凌司很受用。他愉快得笑弯了一对眼 , 浑身散发出得意洋洋的气息。
相比之下张三就一点都不开心了。
他恶狠狠地等着凌司,问:“难道非要秀秀变成你的玩物,你才会开心吗?”
“和你有关?”凌司挑起眉头,霸道地圈住了我的肩膀。
我皱了皱眉头 , 却没有闪开。
张三沉默了片刻,对我说:“秀秀 , 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但是,请你相信我,我对好姨是真心的,照顾你、对你好也是真心的。”
“哈。”我忍不住是笑出声。
这真是本世纪最大的笑话:黄鼠狼会有真心?
张三叹了一口气,说:“秀秀,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将过去的事情告诉你——然后,你再判断要不要信任我。”
“我不可能再信任你。”我斩钉截铁的回答。
顿了一下之后,我接着说:“不过 , 如果你想要白费一番口舌我也不会介意,刚好我也饿了 , 坐下来一边吃饭一边听你的故事当笑话听 , 也不错。”
张三轻笑一声,说:“谁会想到你长大了竟然会是这么一个牙尖嘴利不服输的个性?这个样子 , 你以后容易吃亏的啊。石头沟的事情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得多了,你还不明白吗?”
“啧啧 , 瞧瞧现在是谁在对我说教?”我本来就憋着一肚子气 , 不敢对凌司、方堇和霍中尉发作 , 自然只好对张三开火了。
反正他理亏。
张三显然也把我的逻辑摸清楚了 , 苦笑了一声没有再与我争辩。”
最后还是方堇开口:“刚好,我也很好奇这家伙究竟有什么要说的。还有……”
他转身看着霍中尉 , 缓缓摘下了眼镜。
一瞬间,方堇原先那种恭敬忍让的态度就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咄咄逼人的锋芒。
哟 , 看来这边也开始闹矛盾了嘛。
果然,只听方堇说:“既然要坐下来谈谈 , 那就开诚布公把什么都谈一谈吧。霍中尉,虽然论军衔你比我高得多,但是既然大伙儿一块儿来出任务,还是不要搞单独比较好。”
“你不就是想要知道我是如何将这黄皮子捉住的么?”霍中尉傲慢地看了他一眼,说,“告诉你又何妨?”
霍中尉这嚣张的态度顿时让方堇说不出话来。
他憋屈地瞪了自己的同伴一眼,大步往厨房那里过去了。
我家里没什么吃的东西,还好之前柱子哥来的时候替我准备了不少速冻食品,折腾一下勉强也算是有了一顿饭。
凌司破天荒地自降身价帮我在厨房打下手,体贴得我有点不习惯。
我问:“你知道张三要说的是什么嘛?”
凌司摇摇头 , 老实承认说不清楚。
他说:“我只知道你们之间的因果很重。”
我盯着凌司,试图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一丝端倪来。
果然 , 凌司忽然抱着我说:“要是你和他之间以前真的有什么 , 你该不会不要我了吧?要是那样,我只能纠缠你到死了。”
我顿时哭笑不得:“你现在也已经纠缠我到死了好吗?”
不过说真的 , 凌司一刹那露出这种依依不舍的样子 , 还真是可爱得让我想要亲他一口。
我压制了这个怪阿姨一般的想法 , 干咳一声端着菜出去了。
张三酝酿了好一会儿情绪 , 问我:“以前的事情,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被他问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 道:“别说得好像咱们过去有一腿似的。”
张三盯着我,仿佛是想要看我是不是在撒谎。
过了一会儿 , 他颓然叹了一口气,喃喃道:“怎么会这样呢?你明明是天生慧根,别说小时候了 , 按理来说投胎之前的事情也该记得啊。”
这话听得我一愣,心想他怎么越说越玄幻了。
接下来张三是不是还要说我是什么天神转世,或者什么我身负重任之类玛丽苏脑残的台词啊?
这时 , 张三说他还是从最初的事情跟我开始说比较好。
他说,这事儿关乎我的身世。
我懵了:又是身世。
我是阿爹从黄鼠狼窝里捞出来这件事儿我还没接受呢。
这接二连三的,老天爷难道不怕给我整出什么心理阴影来?
但张三已经开始说了,而且是那种最老套的“很久很久以前”的开头。
他说,刚才他吃掉的那只黄鼠狼是他的亲爹。
很久以前,他还很小的时候,他爹有一天在山上捡到我了。
那时候我小小的,软软的,像个小玩具,而张三却已经是好几十年寿命的了。只不过这个年龄在黄鼠狼里面还是算幼年而已。
他爹找到我是为了养大了给他当媳妇用的——这也是为什么张三会逆向移魂术的原因 , 是他爹那几百年道行的老黄鼠狼教的。
可是张三一直把我当成宝贝小妹妹,实在不舍得对我下手。
不过还没到他需要天人交战大义灭亲的时候 , 他爹就被我阿爹给抓住了。
但是阿爹不知道的是 , 这老黄皮子狡兔三窟,留下了自己一部分的魂魄逃出生天 , 只是因为被重创、又不敢在那山神面前出现 , 所以这些年来一直小心翼翼地潜伏着。
我听着张三讲述他小时候怎么摘果子来给我吃、怎么在我发烧的时候上山去摘草药 , 忽然觉得脑袋像是裂开一样剧痛。
我捂着头趴了下去 , 打翻了碗都没有察觉。
我的脑袋中飞快地闪过一张张画面:老黄鼠狼总是用一种不干不净的眼神看我 , 脏兮兮的,每到那个时候 , 张三就会跳出来将我挡住。
那时候的张三还是小小的一只,看上去真有点萌。
他对我很好。山里昼夜温差大,晚上太冷 , 他会用自己的毛皮给我取暖。
我记得他说:“你是妹妹, 我是哥哥 , 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