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了?”我停住脚步不敢靠近。
凌司眯着眼睛,忽然伸出手在空中一招。
那青黑色的气息之中便分出一缕向着我们飘了过来。
凌司用手指将那缕气息绕住 , 放在鼻子下面闻了一闻 , 脸色不太好看。
我问:“有毒么?”
他摇摇头,说:“这是瘟。”
我一愣:“你确定?看这个颜色,难道不是瘴气吗?”
凌司却很确定地说自己肯定没有搞错。
他解释给我听:“依靠颜色判断瘴气这事儿本来就不靠谱 , 你们人类是外行 , 所以才总结出各种各样的规律来希望能帮助自己辩解 , 但是说到底只是猜测而已 , 一百次里头 , 总会有两三次不准确。”
凌司详细地说:“瘴气分成三种:地瘴、灵瘴以及天瘴。地瘴大多为土黄色,味臭、气沉 , 中者呼吸困难、四肢沉重,最终僵化而死。”
“灵瘴是最常见的,但凡有灵之物心怀怨恨产生的瘴气都在这个范畴之内 , 多我绿色或青色,或无味、或有浓郁花香 , 气轻且略湿润,中者大多皮肤腐烂、并逐渐产生幻觉而死。”
“而天瘴至今为止没有人见过——至少我也只是在某些门派的传承之中才听说过。”凌司道,“一般有道行的死物、或是什么神兵利器出世,才会带出天瘴,你碰到的几率太小了。”
我似懂非懂地地点了点头,问:“那你所说的这瘟又是什么?是瘟疫吗?”
凌司嗯了一声,说这东西之所以被称作“瘟”,的确是因为在活人身上的表现形式大多以疫病为主的缘故。
但是这和普通的瘟疫可不是一码事儿。
“瘟出,大劫将至。”凌司语气沉重地说道。
这话并不难懂。
我问道:“难道是石头沟又要出什么变故了吗?”
凌司摇了摇头,说自己也不知道。
“但是 , 我们的当务之急是找到村长——有他帮忙,我才能将东西找回来。”凌司很少露出这么严峻的语气 , 一时之间连我也被感染到了 , 整个人紧张得不行。
我问他如果就这么下去,我们自己是否会被瘟影响到?
凌司却说我的因果不再普通人的范围之内,就算回去 , 也不会有事。
他的态度那么笃定 , 反而让我觉得奇怪了。
我问:“我身上到底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连这天地之间的东西都对我刮目相看?”
“这是他们欠你的。”凌司冷笑一声 , 眼底一瞬间闪过一抹狠辣。
我一愣:“欠我的?”
“这事儿你别多想。”凌司冷笑一声 , “反正你记住 , 这天地因果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凌司的语气中藏着满满当当的怨气,一时之间 , 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我们两人从山上往下走,很快就来到了石头沟山脚下。
刚刚到村门口,我就闻到空气中一股难闻的气味。
那是一种若有似无的臭味 ,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久放变质了似的。
太阳火辣辣地照在地上。
这大白天的,村子里却几乎没有一个人 , 死气沉沉的氛围叫人心头发毛。
我有些发怵,跟着凌司直接往村长家里去了。
可是村长家大门口却贴着一个巨大的封字,不仅如此,大门底下还有一些干涸的血迹。
这是出什么事儿了?
我不禁愈发担心起来。
当初我嘱咐过夏美兰和夏美娟两姐妹先回这里来想办法替我将柱子哥给引诱出来。
但是后来忙得厉害,所以我也就忘了这件事了。
如今想来,可别是我害了她们!
我试探着在门上敲了敲。
没想到,门内居然传来夏美兰的声音:“谁啊?”
这声音里头带着特有的婉转音调,显然是她体内的半魂在说话。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
听我自报家门后,夏美兰立刻就指引着我从墙根处的一扇暗门进了宅院。
夏美兰的样子看上去憔悴了不少,头发都有些下花白了。
我不安地问道:“姨子,这儿出什么事了?”
“先进来再说话。”夏美兰警惕地往四周看了看,然后弯腰凑近暗门的位置低声念叨了几句。
神奇的是 , 那扇门竟然一下子融入到墙壁当中没了声息。
这也是言灵之术的本事吗?
我好奇地伸手摸了摸彻底恢复平整的墙壁:这哪儿还看得出来有出入口的痕迹啊!
夏美兰却直接拉住了我的手腕,带着我急匆匆往屋里走去。
走进了正厅 , 我才发现夏美娟也在。
她的面前铺开着笔墨纸砚 , 桌上摊着一大堆纸。
我问:“这是在干什么?”
“你进来的时候,难道没注意到每家每户门口都挂着白纸灯笼?”夏美兰无奈地看了我一眼。
我愣了一下 , 脑海之中顿时浮现出一副画面来。
那是我的灵根自动记录下来的:当我急匆匆埋头往村长家跑的时候 , 附近的一间屋子悄悄打开了一条门缝 , 漆黑的门缝里露出一只充血的红眼睛。
而那屋子的两侧屋檐上赫然挂着两串共六个巨大的白纸灯笼 , 在炎热无风的空气中一动不动。
那画面可真是渗人。
我紧张地问道:“这些白纸灯笼是干嘛用的?”
“防止尸变用的。”夏美兰叹了一口气 , 然后指了指工作台。
我凑过去,才注意到夏美娟已经满头大汗。
同时 , 她运笔如飞,在铺开的白纸里密密麻麻地抄写着经文。
而旁边已经叠了好几个纸灯笼了:有字的那一面朝里,没字的那一面朝外 , 然后内部再单独扎了竹骨架,最后再往里头糊上一层红纸。
如果灯笼点亮 , 散发出来的光应该是红色的。
“你说尸变——这里的村民们难道都死了吗?”我不安地问道。
夏美兰摇了摇头,将我从桌子旁拉开让我不要去打扰全神关注的夏美娟,然后才说:“这世界上,不是只有死了的人才能变成僵尸的。活人一边死去一边尸变,怨气戾气都困在身体里,这样尸变出来的东西才可怕呢。”
凌司也点了点头,说:“我倒是没想到,那么多天灾人祸当中,这里偏偏会惹上尸瘟。”
他说完,又问:“村长呢?回来了吗?”
“回来了。”夏美兰的回答让我松了一口气。
她说村长不久之前上山了 , 等天黑了以后自然就会回家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