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缩在门口,一动都不敢动了。
那斗篷人正面对着我 , 兜帽下面一片深邃的漆黑 , 像是黑洞一般几乎要将我的灵魂吸收进去。
“凌、凌司……”
我害怕地低声呜咽了一下。
凌司却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我一愣:怎么了?
不等我回答,更惊悚的事情发生了。
张三竟然就这么直接从那红斗篷里头穿了过去 , 伸手从后面的架子上拿起了什么东西。
红斗篷转了个身 , 变成盯着张三的样子了 , 可他还是毫无察觉。
我浑身发抖地移动了一下 , 这才看到张三手中赫然拿着一块血石。
那血石已经处理过了 , 雕刻成一朵玫瑰花的样子插在花瓶里,乍看上去的确是晶莹剔透之中带着妖艳 , 妥妥是富人的心头好。
看了一会儿,张三困惑地嗯了一声,说:“嗯……邪是邪了点儿 , 但自身没什么古怪的地方。难道是……哦,我明白了。”
这话说完 , 红斗篷又一次转过来继续对我进行视线攻击。
我真的快要哭了。
没什么古怪的地方?
哦,好。
那请问我上辈子是不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这红斗篷摆明了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到啊!
老天爷这是玩我呢吧?我这边一个厉鬼、一个道士,可偏偏老天让我这个普通人来承受这些事情?
“张三,咱们、咱们出去吧。”我能清楚地感觉到两道视线从那红斗篷里钻出来,让我如芒在背。
张三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把玫瑰花放回了原处,最终没有多说什么,带头离开了卧房。
我们出来的时候,张老板也刚好从外面回来了。
张三开门见山地说:“你房间里那朵花,还是摆到别处去比较好。那东西其实没有什么大问题 , 但石头本身邪得厉害,坏了金钱龟的风水局 , 就把他耗死了。”
张老板一愣,顿时愤怒了:“原来是这样?我、我去砸了它!”
“我若是你 , 便不会那样做。”张三冷冷说道,“将东西带到附近的佛寺去贡着 , 或是去买一个开过光的盒子来装 , 里头让高僧刻上经文。砸?你连那的东西的来路的不清不楚 , 若是砸了,再出事怎么办?”
张老板如今已经没有了主见 , 听张三这么说 , 顿时忙不迭地点头。
接着,他又带着讨好地问:“那……大师,秋水的事儿怎么办?”
“秋水啊。”张三看了他一眼 , 说,“你先把花带出去。你不在的时候,我把那位李小姐喊出来 , 好好和她谈一谈。”
“这……”张老板正犹豫着,别墅里的座机却响了起来。
刺耳的电话铃在安静的别墅里显得格外吓人。我本就神经紧绷着 , 听到铃声整个人差点跳起来。
凌司忍不住在我身边现了形,一把按住我的肩膀:“一惊一乍的,吵死了。”
“我……”我委屈地看了他一眼,却又不知道该不该说:那红斗篷从卧室里出来了,现在正漂浮在张老板背后!
张老板却完全没有察觉,急匆匆地奔过去接电话,接没说几句就惊呼一声:“这怎么会?好好好!老婆,你不要着急啊!我现在就过来!”
说完,张老板焦急地对我们摆了摆手:“抱歉啊大师,我女儿出了意外,我要先去看她。这、这花、哎 , 这里的事儿,咱们之后再说吧!”
张老板这个样子倒是让我对他有些改观了。
别的不说,至少 , 他对于现在的妻儿是真的很在乎 , 这焦急的表情是装不出来的。
可张三却拦住了他,说:“你别急 , 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张老板愣了一下 , 立刻回过神来:“大师 , 你的意思是说 , 我家宝宝出事,说不定是那个贱人害的?”
“事情还没确定呢 , 别急着喊人家贱人。”张三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就算真是李小姐做的 , 也是你自己热下来的债。”
“就算是那样,她也不能害别人嘛!”张老板颇为大义凛然地说道。
张三翻了个白眼,没有说什么。
我们坐在张老板的车里 , 一路上,他把车开得像是头文字D里的场景 , 几乎一眨眼就到了医院了。
我这才松开安全带,浑身发软地从车上爬了下来,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被这车甩掉了半条命,还是因为张老板背后那个红斗篷一路上就这样坐在我身边,所以才吓得我三魂去了七魄。
凌司和张三依旧谁都没有看见那诡异的红斗篷。
所以我就愈发不敢提起。
阿爹还在的时候曾经跟我说过,如果看到了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装作没看见才是最聪明的做法。
因为很多时候鬼怪并不是想要伤人,但如果把其他人看见了、把自己的存在捅出来,却往往会因此翻脸。
阿爹说过:这世界上大多事情都是祸从口出。所以对于自己没有把握处理的事情 , 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言不语。
于是我乖乖闭紧了嘴巴。
奇怪的是,走进医院的那一刻 , 红斗篷却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又是李秋水模模糊糊的身影。
张三回头看了一眼 , 没说话。
这一次李秋水没有碰张老板,只是乖乖地跟在后面颁布开外的地方。
凌司低声对我说:“这女鬼倒是有意思。”
“人家很可怜的 , 什么有意思?”我没好气地反驳 , 心里却还想着那红斗篷的事情。
医院里的温度有点低。在走廊上 , 我看到不少面无表情的人夹在忙碌的医生护士里走过。
不知道为什么 , 他们之中很多人都会抬起头来怪怪地看我一眼。
“看什么看?”凌司冷笑一声 , 现身了。
他一手搂住了我的腰,亲昵地与我贴在一起 , 嚣张地往四周扫视一圈:“这是我的人,轮得到你们看么?”
凌司的出现让周围那些表情呆滞的人产生了一些骚动。
他们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接下来,却明显与我拉开了一些距离。
我顿时明白过来,问:“那些人难道……”
凌司满不在乎地说:“医院么 , 每天不知道要死多少人。还有以前死了没走的,这地方阴阳之间的界限很模糊。”
我问:“那我以后是不是应该尽量避免医院?”
“医院、殡仪馆、火葬场——不过有我在 , 你去哪里都无所谓。”凌司说着,伸出手来了挑起我的下巴,在我的嘴上轻轻一吻,“所以,你可要一直乖乖的,这样我就会一直护着你,明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