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清楚现在的情况,我便只能乖乖在村长家住了下来。
果然 , 太阳刚刚沉到西面 , 村长就回来了。
他似乎并不惊讶我的到来,只是跟我说他今天累了 , 有什么事情明天早上他再和我交谈。
凌司始终站在我身边 , 从村长进来的一瞬间就开始用要杀人一样的眼神盯着他看 , 一直到村长径自去了自己的我是 , 他才冷哼了一声。
我奇怪地问:“你干嘛?怎么突然间阴阳怪气的?”
“只不过对这家伙没什么好感而已。”凌司回答得很快 , 但与其怎么听怎么让人觉得充满敷衍。
我知道他定是有自己的计较,便也不多问 , 吃了晚餐之后就去了夏美兰给我安排的房间。
这房间本来是郑欣娘的,现在我住在这里,看着房间里与过去一般无二的摆设 , 一时之间感慨万千。
不知不觉之中,我已经经历了许多事儿了。
半夜的时候 , 有人敲响了我的房门。
我本来就没有睡死,而是偷偷用灵根在检查四周的情况。
奇怪的是,无往不利的灵根这一次却出了问题,完全没有办法离开这间房间。
凌司让我不要瞎折腾,说是这每间屋子都已经强化过了,按照我现在的实力是不可能探查出去的。
这话说得我心里挺芥蒂的。
一直以来村长对我都很好,现在却防贼似的防着我,这多少让人觉得不舒服。
但凌司却说我是自作多情了。
他说,村长要防的另有其人 , 只不过是方法比较简单粗暴,而我又刚好实力还没有多少进步 , 所以被一竿子打死了而已。
但是躺在一间灵根无法延伸出去的房间里 , 那感觉就好像是躺在监狱看守所里似的,我能睡得着才怪了。
所以房门才刚被敲响,我便一下子坐起身来:“谁啊?”
“是我。”夏美兰的声音传来 , 问我有没有睡。
我披衣起身拉开了门。
夏美兰手里举着一盏老油灯 , 灯光照得她脸色惨白 , 简直像是个鬼。
我不禁皱了皱眉头:“姨子,你没事儿 吧?”
夏美兰笑着调整了一下手里的油灯 , 说:“这灯光效果不好。我没事儿 , 就是最近有点累。”
她说村长有空见我了,问我要不要去。
虽然半夜三更的会面有点奇怪 , 但我可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于是踩上拖鞋跟着她进了走廊。
夏美兰带着我来到村长的房间外。
在那里,夏美娟也已经等着了。
姐妹俩交换了一下视线 , 然后对我说:“柱子的事情你不要担心,我们已经有线索了。我妹夫找你 , 应该是要说说石头沟的事儿,你千万别有压力。”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能有什么压力?这石头沟的山神觊觎我很久了。真要我死,他还舍不得呢。”
“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了。”夏美娟笑了起来,“这里的事情我可能没有话语权。但要我说啊,你可别让任何人将你揉捏在掌心里,但凡是觉得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就别答应。”
“姐!”夏美兰的面色顿时变得尴尬起来。
我轻轻笑出声:“美娟姨子,您的好意我不会忘记。不过既然我这次回来,就是做好了卷进这事儿的心理准备了。”
夏美兰这才松了一口气:“阿秀, 你看……”
“没有什么好看的。”我一边说 , 一边笑着挽住了凌司的手臂,扬头征询他的意见,“你说是吧?”
凌司傲慢的笑容已然代表了他的回答。
夏美兰看着凌司 , 脸上闪过畏惧的神色。
这一刻 , 她看起来又成了那普通粗鄙的农妇了。
我又一次问道:“既然这事儿我已经管定了,那柱子哥的事儿……”
夏美兰脸色苍白地叹了一口气,不说话了。
夏美娟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 然后告诉我柱子哥其实早就已经找到了。
一如我们当初所猜测的那样 , 柱子哥对于自己的母亲还是保留着人性的 , 所以完全没有想到夏美兰竟然会算计他 , 毫无防备地就落入了陷阱里。
在村长的帮助下 , 他们成功将柱子哥抓了回来,如今正关在摆满腌菜的地窖里。
只是 , 人虽然抓到了,要他将抢走的东西吐出来却没有那么容易。
这么看来,村长与我谈合作 , 其实是要用手里的人质与我换了。
如今知道村长是上头安插进来的人,我对他的信任自然早已经瓦解。
我丝毫不怀疑 , 只要我们谈不拢,村长甚至很可能直接放走柱子哥——总之不论如何,如果我想要拿回对凌司来说至关重要的红石头,就必须要向村长妥协。
“卑鄙无耻。”我忍不住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
凌司冷笑道:“阿秀,你可别傻乎乎地为我担心。相比起来,我最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女人因为我而受委屈!”
凌司的话一如既往的大男子主义,却也让我心下一阵感动。
我推开了门,走进了村长的房间里。
房间里不知烧着什么,干净的味道沁人心脾,将石头沟那浓郁的腐臭气息都驱散了。
村长坐在一张太师椅中 , 浑身上下早已经瘦得不成样子。
要不是他主动开口,我真以为自己面前坐着的是一具骷髅!
我大惊失色:“村长,您……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代价,报应。”村长自嘲地笑了笑 , 用沙哑的声音说 , “阿秀,我知道这么说或许很自私 , 但是——你必须要救救石头沟。”
凌司冷笑起来 , 完全没给我开口的机会,自己抢白反问:“凭什么?我们阿秀从不欠这鬼地方一分一毫!”
村长剧烈地咳嗽起来。
借着煤油灯的光 , 我清楚地看到他的马褂前襟上斑斑点点的都是血迹。
村长仿佛灯枯油尽一般的形象忽然让我难受得厉害。
我哽咽着问:“您这是怎么了?”
村长苦笑一声 , 却是看着凌司说:“这位先生——你的身份非同小可 , 究竟是什么,我这半截入土的身子没力气也没本事去探听。但是您应该比我更加清楚:阿秀的命运与石头沟早就绑在一起了。是 , 她的确不欠我们这地方什么。但很多事情的因果冥冥之中,却是早已经注定了的——这一点,您应该比谁都清楚,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