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守林人的语气却丝毫不慌张。
他只说自己和“张三”之间的确是有一笔旧账要算。
既然是两人之间私密的因果 , 我自然不方便多问了。
守林人也是自觉 , 直接跟我说起了山神的事情来。
他说：“这个所谓的山神啊，才出土到封印整个过程我都是亲眼目睹的。其实仔细想想 , 老天爷那么多年来让我好好地活着 , 大概就是要等你这个有缘人来 , 让我将当初发生的一切都说出来吧。”
“又或者 , 是你知道得实在太多 , 所以上头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应该将你斩草除根，反而选择让你活了下来。”我耸了耸肩 , 漫不经心地反驳着他的宿命论。
自从知道自己命中注定要填山之后，对于什么命运，什么因果 , 我就全然不想要管了。
守林人笑了笑，口中嘟哝了一句什么 , 但具体我也没有听清。
他接着说，我们口中的山神，只不过是一代代下来遗失了当年真相之后愚民们的可笑迷信罢了。
“山神？”守林人讥嘲地哼了一声，“那样的东西，也配成为神么？就是称魔他都不配。”
我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守林人说：“我不知道那东西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形成的。但是我的确知道，那东西不是神也不是魔，充其量是个四不像的杂种罢了。但偏偏就是这样的杂种，却比真正的神魔还要让人畏惧。”
说到这里 , 守林人抢过了凌司手中的茶杯，将一杯水全都灌了下去。
他还没往下说呢 , 额头上便开始冒汗 , 仿佛是心魔缠身了。
好半响，他才平静下来。
守林人告诉我 , 这山神真正的名字是“大患”。
或者说 , 这并不是什么名字 , 而是专业人士内部对它的叫法。
“不信的话 , 你可以去问我那位老爷 , 看看他拼尽全力要掩盖的事实里头是否就包含了大患这两个字。”守林人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倒是没想到他竟然连老爷那样的人物都认识，一时之间着实吃了一惊！
守林人叹了一口气，告诉我当初其实他并不是什么巫医。
喜欢学医的是他那个生来双腿瘫痪的妹妹 , 而他自己学的是一堆歪门邪道，本业更是没脸面提——他是个盗墓的。
不过别说，这守林人的确是有天分 , 跟着认识的老师傅下过几个墓之后就青出于蓝胜于蓝起来，有一次他的师父遇到意外 , 全队人都死了只有他一个人活下来，自那以后，他就自立门户了。
在盗墓人的圈子里，这守林人是很有名气的。
只是树大招风，他也经常会收到错误的情报，甚至是故意想要置人于死地的情报。
这一天，守林人遇到了一个奇怪的访客。对方整个人裹在一张红斗篷里，跟他说这附近有一个金兵入关时期留下的墓穴。
如果真是那个样子，这东西可值钱了：五代十国时期 , 华夏大地上延伸出了大量神奇的巫术、秘术。这个时期的墓穴里挖出来的东西，在灵界人士之中可是有价无市的！
可我一听到红斗篷三个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怎么可能？
红斗篷不是山神的化身吗？
难道说那么久之前他就已经能够自由行动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山神可是深藏不露啊！
我不安地看了凌司一眼 , 果然 , 他漫不经心的表情消失了，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守林人说 , 红斗篷找到他的时候刚好是十年打压最厉害的时候。当时盗墓的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 , 灵界人士若是不愿意成为官方编制 , 便也只能想尽办法隐藏自己的身份甚至踪迹。
但是守林人又没有其他谋生的技能 , 他重病的妹妹又需要高昂的治疗费用 , 所以他并没有退隐的可能。
在生意如此艰难的情况下，他选择了相信红斗篷给出的情报。
守林人说到这里 , 痛苦地抬起手来抓住了自己的头发：“我后来才知道，自己被那个畜生给骗了！彻头彻尾地骗了！”
他辛辛苦苦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挖进了云滇的大山，却没有挖出什么宝贝，反而挖出了一个大患。
“那个东西……我这辈子都没有看到过那么可怕的东西。”守林人脸色惨白、浑身发抖。
在他的讲述之中 , 我可算明白了山神长什么样子了。
守林人说，这大患是一条蛟龙。
它的头顶一对铜铃大的眼睛 , 双眼中间是一根突起的红色长角。
但是这条蛟龙有一点和别人不一样。
它的身上没有鳞片，只有一团一团的肉瘤，一个个全都是人脸！
守林人的描述恶心得我想吐。
我浑身发冷地问凌司：“你真的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大患这两个字。”凌司身上再也没有了过去的胸有成竹，说完这句话之后，便又脸色铁青地沉默下来。
我只觉得心跳加速，勉强对守林人说：“您继续。”
守林人说，他当时挖出这个东西来就觉得不对劲了。
作为一个盗墓人，他不仅会堪舆，身上还有一些不错的法宝道具。
守林人虽然不知道那个是什么东西，但是心里却有一种预感：如果让它逃离了云滇的群山，那么这个世界一定会大乱！
世人都说盗墓贼凶狠残忍 , 但事实上盗墓之人当中也不乏有原则的人，尤其若是盗墓者本身便是修炼之人 , 便更加注重自己的本心和正道了。
所以 , 守林人搭上了自己身上所有的法宝道具，又折损二十年寿命动用移山之术 , 总算是暂时将那个东西给压住了。
“我当时怕啊……压住他之后掉头就跑了。”守林人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 “可还是晚了 , 来不及了。我现在才知道 , 是我自己一时贪念 , 毁掉了手里的一切！我的妹妹，我的妹妹啊……她双腿都不能动 , 那些畜生怎么可以说她是牛鬼蛇神，怎么可以……”
守林人说到这里，痛苦地扑倒在桌面上号哭起来。
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关于那个时代的疯狂和恐怖我自然有所耳闻。一个不能行走却姿容姣好的女孩子落在那些“打倒XXX”的畜生们手里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我不忍去想。
返回
>
我要捧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