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的记录在我的心头投下了一层厚厚的阴霾。
不论我如何想象,仍旧无法理解石头沟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最让我 失望的是 , 村长并不如我期待的那样了解内情。他显然也只不过是一个外围的棋子罢了 , 虽然世世代代都在石头沟驻扎,但除了知道自己是在守护着什么东西以外 , 其他事情他都一无所知。
他只说 , 针对这个山神设置的所有行动都可以分成两类 , 一类是安抚、一类是镇压。
镇压的封印很早以前就已经设置好了 , 但是经年累月 , 封印的力量自然在逐渐削减。
所以,就要从外部寻找更多的人填补空当 , 从而确保封印足够强大。
他说,石头沟的封印是采取以暴制暴、以毒攻毒的手段设置的。
山里的东西很邪门,用普通的方法封印行不通 , 所以当年似乎有人做了什么逆天而行的壮举。
导致的后果,就是每隔七年需要用一批无辜的生命填补进去 , 给石头沟的封印做加固。
这方法听得我一阵恶心。
可能是我的思想觉悟不高 ?总之,我实在无法理解用活人去镇压一个怪物是什么样的逻辑下才能做出来的事儿!
凌司的脸上同样闪过厌恶的表情:“一群没本事的蝼蚁想出来的不是办法的办法罢了,非要说得那么好听,简直笑死人。”
我问凌司:“你一直和山神对抗,怎么不知道这里头的事情?”
“谁说我不知道这里头的事情了?”凌司苦笑一声,“这山里有封印我当然是知道的。但若是连这么具体的信息我都清楚,你还辛辛苦苦东奔西跑干什么,跟着我直接把山神端了岂不是更轻松?”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这不是觉得你厉害,所以信任你吗?”
“我跟你说过的,即便是在与山神对抗,也不代表我是清醒的。”凌司脸上闪过一抹古怪的神情。
他犹豫了片刻,叹了一口气说:“阿秀,这事儿我本来是不打算告诉你的。其实一直以来 , 我几乎是毫无灵智的状态,在这一点上可是被山神那老怪物压制了不知道多少。”
我不禁一愣:“你可别告诉我,其实你不是什么千年老妖怪?”
凌司无语地瞪着我 , 说:“论传承、论潜力、论实力 , 我可不比什么老不死的家伙差。但你要是真说年龄……”
我忽然觉得很好笑:“你是说,咱们俩的年纪其实差不多?”
“这是重点吗?”凌司顿时恼羞成怒。
不过他说得没错,这的确不是重点。
恰恰相反 , 这对我来说可是一条不幸的消息。
修炼者 , 不论是鬼修还是山野精怪 , 道行都是衡量实力最关键的标准。
而在绝大多数情况下 , 寿命都是道行的代名词。
原本我一直以为凌司的力量足以和山神叫板。但现在看来 , 他说什么自己力量没有完全恢复是假,道行不足以与山神正面抗争才是真。
凌司被我充满怀疑的视线看得有些火了。
只听他冷哼一声 , 道:“不要忘记我是不需要修炼的。我与山神二人同体,我吞噬越多沾染了怨气的血石,实力增长得就越快。这世界上的血石是有限的 , 我的实力越强大,山神提升的空间不就越小了么?”
这话我听明白了:“你们两个是在抢资源,是吗?”
凌司点点头,说山神自身的实力那么多年对抗着封印的力量 , 也已经变得参差不齐了。若不然,他也不至于饥不择食地找郑欣娘这个嫁过人生过孩子的女人来解救、也不至于污染当年还是个小娃娃的柱子哥。
恐怕山神是知道自己真正脱困的机会很渺茫,所以才在寻找后路啊!
凌司的话说得很有道理。但是我还是不明白,这和石头沟有什么关系。
难道说石头沟就是i封印的核心?要我说不可能。
山神这么多年来不知道通过魂祠从石头沟这里蹭走了多少魂灵啊。
要我说,石头沟简直就是他的军工厂才对!
可偏偏国家对石头沟的态度却是隔绝与保护,这就让我看不懂了:如果明知道石头沟死去的人们都到了山神麾下,换成是我,一定急着将这村子给搬走了。
我就这么做了三四天的宅女。
到了某天我晚上,我是被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给惊醒的。
我猛地冲到门边,谁知道一下子被什么东西弹了回来!
我仔细一看,才发现外面竟然布下了一重重的隔离法阵。
惨叫声是从外头传来的。
我没有急着开门,而是凑近窗户往外看去。
虽然灵根无法探出 , 但石头沟就这么个小地方,看几眼也就到头了,何况我这是得到尸毒强化的视力呢?
只见外面的屋子全都烧了起来。
红灯笼又恢复了白色 , 在火焰之中飘摇着显得格外诡异。
灯笼发出淡淡的光 , 将每间房子都包裹起来。
这一来,火焰就像是在一个巨大的玻璃球里头燃烧。
忽然 , 一个浑身焦黑的人从火堆里冲了出来,手中还抱着一个不足月的婴儿!
可惜 , 他的下场仍旧只是被结界挡住 , 然后逐渐被火蛇吞噬。
婴儿嘶哑的啼哭和男人痛彻心扉的惨叫仿佛魔音穿脑。
我忍不住用力捂住了耳朵 , 抱着头蹲了下去。
这样的折磨持续了整整一夜。
直到天光微亮 , 外头的火焰才噼里啪啦响着逐渐熄灭下去。
我出了一身冷汗,不知所措地呼唤着凌司。
他从外头笃悠悠地飘了进来 , 让我自己打开门。
门一开,便露出一片焦黑。
我的房间孤零零地矗立着,四周全都是无尽焦土。
这火焰也不知道是什么法术这么霸道,竟然将房子连同里头的东西全部都烧成了虚无!
前几天晚上还亮着灯笼的石头沟 , 今天就已经彻底从地球表面被抹去了。
凌司说,那火是魂火 , 是村长燃烧了自己的魂魄,才将石头沟彻底净化了。
果然,我抬头一看,才发现笼罩在村子上空的青黑色瘟气已然消失不见。
方圆十几米的范围之中,唯一剩下的东西便只有那一口封死了的古井了。这一次,就连村长家的老槐树都没能幸免于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