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皱了皱眉头,忍不住说:“这儿是我阿爹留下来的房子 , 也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这位……先生,你这样讲话不太好吧?”
霍中尉也讥嘲着:“怎么 , 入了国家编制,也还改不了在街边坑蒙拐骗的习惯?”
“霍中尉,我说过了 , 你可以不尊重我的人格 , 但是最好不要轻视我的专业。”白西装突然间严肃起来 , 竟让人有一些害怕。
我忍不住怪自己嘴贱:这人故弄玄虚的 , 爱说什么就说什么,我与他争什么争呢?
不过我的好奇心的确是冒出来了。
因为说这房子古怪的不仅仅有这个白西装。张三刚刚到这里的时候 , 也说过类似的话。不过当时凌司让他不要多嘴多舌他才没有说下去。
此刻凌司不在,反倒是个我探索真相的好机会。
于是我立刻摆正态度向那白西装道歉:“这位先生 , 我为我刚才的态度道歉。我并没有……说你坑蒙拐骗的意思。”
“哎呀,小姑娘着急了?别怕别怕啊,我怎么也是个当官的 , 不能欺负老百姓嘛。”看上去三十出头的白西装笑起来还挺好看的,只是不论什么表情配上那细框眼镜 , 看上去都有点凉飕飕的。
我好奇地问道:“您是当什么官?地震学家?”
白西装哈哈大笑起来:“小姑娘讲话真好听。对对,我的确是个地震学家,只不过一般的地震我不看,其他人摆不平的才轮得到我出马。”
这时,一旁的霍中尉冷笑起来:“故弄玄虚。”
话虽如此,能够让一个中尉带着士兵陪同前来,就已经说明这白西装的身份非同小可了。
我收起了轻视的心态,认真问道:“先生您究竟看出什么?我这房子哪里不对?”
白西装笑着往院子的东侧,指了指,问道:“那边的墙根儿 , 是不是一到下雨天就会积起一个大水洼?你院子里的这几棵树,是不是夏天有太阳的时候,阴影刚好从主屋的门槛连到正门?”
我愣了一下 , 仔细想想 , 好像还真是他说的那样没错。
但这都是些微不足道的细节,对于天天生活在这里的人来说 , 如果不是特地观察 , 是不会注意到的。
更何况石头沟这天气 , 一年到头大太阳的日子实在有限。
白西装接着说:“我敢打赌 , 你这院子里头的结构 , 三间长屋在前,两间短屋在后 , 尤其灶房位于背阴之处,对吗?”
我愣了一下,仔细想想,好像也的确没错。
院子里的房间分布如果从上往下俯瞰 , 它就是个品字形。三间长屋彼此之间是有走廊连通的,分别是阿爹的卧室、书房 , 我的卧室、饭厅,以及灶房和储藏间。
后面的两间类似平板屋的则空置着,稍微整理一下就可以当客房用了。
白西装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这屋子是谁弄出来的,但这地方不仅是一间凶宅,甚至是一间鬼屋!”
霍中尉翻了个白眼,已经懒得听他卖弄,问清楚方位之后,就自己带着人往后面的客房走去了。
白西装瞪了他一眼,说:“你别理他。这群人当兵的 , 身上阳气重。姓霍的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情,这次带来的那些又是新兵也是没见过世面的 , 他们一个是不知者无畏剩下的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说不通。”
看得出来 , 白西装是真的很郁闷,想必这一路上来实在没有少被这些正常浩然的解放军士兵吐槽。
不过我觉得人家兵哥哥们也没做错什么。
人家是铁血的阵仗,谁来听白西装絮絮叨叨说这么一大堆有的没的?
白西装却说:“可小姑娘 , 你别以为咱们住在这里没事儿 , 你也就没事啊。风水这东西对人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 , 要我说,你这辈子估计没有遇到过什么顺畅的事儿吧?”
“说错了 , 我的前二十年日子过得挺舒坦的 , 至少从来没遇到过什么不干不净的事儿。”我实在有点忍不住想要打击白西装。
白西装却愣了,目瞪口呆的样子比我想象当中还要反应激烈 , 甚至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等他好不容易恢复了意识,这人却激动了,一把抓住我的肩膀说:“真的假的?不可能啊!东面属阴 , 加上水,这是没有条件的时候开门通阴阳的手段。你这院子里住的都是柳树 , 虽说都枯死了,但树精还在,阴影蔽路,这是在给鬼开路啊!还有这屋子——这是三长两短!厨房就更明白了:灶神喜阳,温暖干燥才能保护家宅。”
白西装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话,倒是听得我头皮发麻。
他这句句说得都没错,尤其是这三长两短屋,如果不是他点出来,我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注意到!
可是……这院子是阿爹亲自修建的,一草一木都是他亲自选的呢。
这真的会是一座招鬼的凶宅吗?
比起我来 , 白西装更加想不通。他追问着我的生辰八字,只可惜我连自己的身世都还没搞清楚,又哪里知道自己真正的生辰八字?
我将阿爹每年给我庆祝生日的日期告诉他听 , 果然 , 白西装显得比之前更加困惑了。
我不禁有些同情,说:“看不出来先生懂风水啊?难道,我们这石头沟是遇到什么怪事了?”
白西装还没从震惊当中恢复过来 , 竟然没有看穿我这明显的睁眼说瞎话 , 而是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不是什么“懂风水的。”
他挺胸抬头地说:“我是堪舆师。堪舆 , 你明白吗?什么风水——那是外行的说法。”
我不禁有些想笑 , 心想这白西装怎么那么装模作样。堪舆和风水比起来,不也就是字难写了一点儿吗?
大概是看出了我隐藏起来的揶揄和笑意 , 白西装的脸色一冷说:“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一点敬畏之心都没有。你可知道我姓甚名甚 , 哪里人事?告诉你,不论是国家还是道上,但凡提到我方堇的名字,没有人不知道的!”
这名字听上去很女性化 , 却忽然让我想到了一个人。
我心一慌,脑袋一短路,脱口而出:“迷踪方家?”
……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