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这出货人如今上要躲着山神震怒、下要躲着我的搜查 , 自然已经十万分的警惕 , 当然不会那么轻易被搜出来。
更何况,我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夏美兰不靠谱。
那天和我说完话之后 , 她就又恢复成了以前那个村妇的样子。
据说昨天晚上张三试图留在郑欣娘房间里被她发现 , 直接让她挥舞扫帚赶出来了 , 足足撵了半个村子呢。
说起张三 , 我也真是不明白了。
他不久之前都还对好姨一心一意的,怎么突然间就黏着郑欣娘不放了?
而郑欣娘也是奇怪 , 不就是张三替她叫了一次魂,怎么就好像遇到了三生三世的恋人一样那么疯狂?
这几天不论村长还是夏美兰都没有力气处理其他的事情,就是因为郑欣娘在家里一哭二闹三上吊甚至闹绝食 , 逼着家里同意立刻和张三成婚。
只是我没有想到的是:还不等这边的事情稍微有一点眉目,新的问题又出来了。
回到石头沟半个月之后的一个早上,外头轰隆隆传来引擎轰鸣的声音。
我出门一看 , 才发现村口竟然停着一辆军用大卡车。
大卡车上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后车厢顶上蒙着一块油布 , 布的四条边都用钉子牢牢固定在了车厢上。
不过从形状看起来,似乎是什么大型器械。
凌司本来跟着我一起看热闹,但不知为何,刚看到那卡车他就嗖的不见了踪影。
我一愣,喊了他几声,他也没反应。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这么一惊一乍的,顿时给我的心蒙上了一层阴影。
军用大卡车上下来两个人。
驾驶座里头下来的是一位解放军,那笔挺的军装和满身阳刚正气让习惯了凌司阴柔面貌的我有些难以挪开视线。
不过他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 绷着五官的样子有些可怕。
副驾驶座上下来的则是一个斯斯文文的男人,戴着高薪白领之间很流行的细边框眼镜。
他明明跑到石头沟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 却偏偏穿着一身白衬衫白西裤。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人要不是装逼成瘾 , 要不就是真的有病。穿这么一身一看就很昂贵的衣服上山下乡,他是钱多得没地方花了是吧?
又过了一会儿,一辆同样涂着绿色迷彩的军用吉普车也开了过来 , 上面跳下四五个人来 , 看上去不像是士兵 , 但也不是斯文得下不了地的样子。
长这么大 ,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那么大动静呢,何况这动静还发生在石头沟?
这几周来石头沟人心惶惶的 , 虽然后来没有再死人,但对于失去了亲人的几个家庭来说却始终没有走出阴影。
如今又有官方的军人大动干戈出现在村口 , 村民们便顿时开始议论纷纷了。
像我们这种生活在穷乡僻壤的人,面对上头来的人总是情不自禁感到自惭形秽。
所以,面对那亮丽的军装的时候 , 我们是敬畏与惭愧并存的。
村长很快上去了,和领头的军人交谈了几句 , 脸上的表情从紧张到放松最后又变得复杂起来。
那军人却指着身边的白衣男说了什么。
村长闻言,狐疑地看了对方一眼,视线往围观人群里扫了过来。
我暗道不妙,正准备闪人,村长却已经点中我了:“阿秀啊,来来来。你在城里待了那么多年,待人接物总归是拿得出来的。不如你带着几位贵客先下去安排个地方住?”
看在外人在的份儿上,我好不容易忍住了没有翻白眼。
村长这么点人也是有道理的。
石头沟是个穷地方啊,虽然这几年赚了不少 , 村里人的房子也都翻新了一轮。
但要说让上头来的贵客住,果然还是寒酸了一些。
而我家和村长家都是老式大宅院的结构 , 匀一两间客房出来是再方便不过的了。
白西装立刻露出高兴的表情对我笑了起来:“这么一路走过来累得半死 , 村长,那可就要麻烦人家小姑娘了!”
可惜,他的话立刻招来了那位军人的鄙夷:“你是来度假的?吃着国家的饭 , 却整天无所事事。”
白西装推了推眼镜 , 不乐意了:“我说霍中尉 ,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无所事事?咱们干的事儿,你看得懂吗?”
“我们保家卫国的时候 , 你还不知道在哪个女人的肚皮上打颠儿呢。”那军官出乎意料的毒舌 ,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人的做派吗?”
村长尴尬地站在一边,看样子好像恨不得自己变成透明人。
也对。眼看着两位国外派下来的高层人员在自己面前掐起来了 , 而且骂的话还那么不堪入耳,换成是我也想溜。
不过我如今倒是好奇起来了:这么水火不容的两个人一块儿被派到这里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就在这时 , 只听军官对村长说:“我们接到消息,这里出现反常地壳活动?没有时间休息了 , 我们现在就要勘察一番。”
村长的表情顿时变了。
这变化自然无法逃过军人千锤百炼的双眼。
军官冷笑一声,说:“怎么?难不成你还知道这地震里头的门道?”
“不会,当然不会。”村长赔笑着,小心翼翼地弓起身子,完全将自己摆在了谦逊被动的地位上,“我的意思是,这外头的山路不好走,你们肯定也都累了不是?”
“军队纪律,不喊苦,不怕累。”那军官果然是油盐不进,坚持着要先去查看震源。
这一下 , 我反而有点心虚了。
震源是我搞出来的,也不知道这些人会不会查到什么?
但是村长刚刚撞在枪口上,我也不敢多插嘴了。
反倒是那个白西装说了一句让我想要给他点赞的话:“这些仪器没几个小时装不起来。没有专业设备 , 我们也不可能查出什么所以然来。你看看人家小姑娘都已经等着了 , 你这个臭脾气,发给人民老百姓看有什么用?”
霍中尉的脸色更黑了。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诡异,实在让我看不出来到底是友好还是敌对。
不过霍中尉终于妥协了。
地震观测不是一夜之间就能完成的。他们需要设立检测总部 , 自然还是要先找到落脚的地方。
于是 , 我带着浩浩荡荡一群人两辆车来到了自家的大院外。就在这时 , 那白西装却好奇地说了一句:“怎么 , 小姑娘你就住这里?那可真是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