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司的话很有道理。
反正张三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而我又基本上等同被下了不能随便在村子里走动的禁令。
既然如此 , 我索性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坐了下来和他一块儿推理。
对于这种有些幼稚的活动 , 凌司却莫名地显得兴致勃勃,甚至去我阿爹的卧室里找出了遗留的纸笔来放在了桌子上。
看他这么起劲 ,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凌司一愣 , 将手中的东西缓缓放下,问道:“很有趣?”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喜怒无常 , 毫无道理地又生气了。说实话 , 虽然他的外貌年龄比我小,但实际年龄不知道比我大了多少吧?
一个大男人整天情绪反复,真是有点烦人呢……
我没有将自己的心思流露出来 , 也收敛了笑容,认真地和凌司讨论起这次发生的事情来。
要我说 , 石头沟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我回来的这一班车上坐满了死人,显然就不是巧合。
凌司也点头表示赞同,问道:“你不是说车上有你认识的人?”
我这才想起来 , 连忙将那个小贩下了车就不见的事情跟他说了,然后问道:“最后看到他的时候 , 他蒙着张三的眼睛。你说,张三该不会被他附身了吧?”
可凌司却斩钉截铁地让我放心,说不管谁被附身,张三都绝对不会被附身。
可是我追问下去,他又不愿意细说了。
但看凌司那么肯定,我姑且就相信他所说的话。
可既然没有附身,那这个小贩去哪儿了呢?根据柱子哥所说,一路上班车只在抛锚的时候停了一下。这么推断,小贩应该也是在石头沟下车的才对。
何况如果没有他捂着眼睛,张三半路就应该发现车上不对劲了。
凌司说:“他肯定是来了 , 问题——是去了哪里。你说巧不巧?我们谈论的两件事情,最后却集中在了同一个疑问上。”
我明白他的意思:“我们的问题只有一个:不管以前还是现在 , 这石头沟里死的人到底去了哪里,对吧?”
凌司点了点头 , 说:“你的推测没有问题。什么时候出事不好,偏偏你回来的时候就出事 , 显然是针对你来的。”
这也是我不明白的地方:之前那红石蛊惑佳佳 , 就是为了要用附身的方法将我弄到石头沟来。
而之前凌司也说了 , 有人舍不得我死。所以就算坐在装满了鬼魂的车上 , 我也不会有事。
但这世上有一句话说得好啊:人比鬼要可怕多了。
尤其是这样穷地方的人……别说外人偏见了 , 我这个本地人都不敢和村民怼上,真怕被他们用愚昧撕成碎片!
前后矛盾的事实让我一个头两个大。
我小心翼翼的问道:“有没有这个可能……把这些冤魂弄出来的人,和想要让我回到石头沟来的人——其实是不一样的?”
我问得忐忑不安,凌司却开心地笑了起来。
我顿时明白过来:他这是在试探我啊!
但紧接着 , 我又觉得不安了。
凌司的反应无疑默认了我的推测:真的有两拨人马盯上了我,一拨要我回来,一拨却想要将我弄走。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实在无法想象:小小一个石头沟里头竟然还卧虎藏龙到了这种地步!
凌司却说这没什么好稀奇的。
自古以来 , 越是偏远的地方越容易出事儿。这么大一片华夏大地,总是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在管理着灵异界的事情的 , 既然如此,有心作恶的人当然要找一些交通不便利的天然孤岛来下手。
他说得头头是道,好像特别了解这其中的情况似的,反倒让我看不明白了。
根据至今为止的情报,凌司在遇到我之前是不能出来走动的。事实上,他也就是这几年才有了出来找我的能力而已。
既然如此,他哪来的情报啊?
凌司妖魅的凤眼中倒映着我一脸难以置信的懵逼样。
他轻蔑地笑了笑,说:“我自然有自己的本事。阿秀,若是不比你厉害,我如何能做你的男人呢?”
我已经习惯了凌司的歪理,只听其中最关键的部分:“你的意思是说,果然有两批势力在较劲?”
“是不是呢?”凌司却偏偏在关键的时候讳莫如深起来 , 气得我忍不住抓起桌上的便签本对着他扔了过去。
本子穿过他的身体落在了后面的地上。
这时,柱子哥刚好推门进来 , 看到我一个人对着空气发脾气 , 顿时愣住了。
我尴尬的僵在原地,然后问:“你怎么来了?”
柱子哥露出手中的两个塑料袋,说是担心我刚刚住回来吃穿方面不方便 , 所以从自己家里给我带了些食物。
他一边在厨房里替我装冰箱 , 一边说:“阿秀 , 你可别怪我爹啊。我也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咱们从来都是像一家人一样,怎么现在他却忽然见外了呢?”
我趁这个机会问道:“你们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厨房里顿时传来一阵稀里哗啦打翻东西的声音。
片刻之后 , 柱子哥狼狈地说:“没有没有 , 没出什么事儿。就是些私事。”
言语之间,他动作麻利地替我装满了冰箱 , 然后匆匆忙忙地就走了。
凌司一语道破:“这是来卖个人情,希望你去他家看看呢。”
我有些受不了的抱怨:“在你眼里,是不是谁都有问题、谁都有算计?”
凌司却用同情的语气反问我:“难道不是吗?”
他这么一说,我反而无言以对了。
是啊。
谁没有自己心里的小九九呢?
凌司接着说道:“其实你去那村长家里一次也好。”
顿了顿 , 他说如果他的推断没有错,这些鬼魂 应该是我们这次来找的那个供货人搞出来的事情。
他说他和山里的那个东西彼此之间有所感应。
所以 , 他知道那东西还没有恢复多少,至少,完全没有到能够单独跑出来的水准。
我一下子想起了在张老板家看到的那个红斗篷:也对。如果那东西真的是当初轻易弄死阿爹的家伙,肯定不会被我符咒一砸就烟消云散。
凌司接着说:“这一次死的人,是死在鬼访亲上了。这些魂魄没下轮回,自然孤独得要来找人陪伴。如果我没猜错,这恐怕还是第一批。这样下去你们这的人很快就会死光了——我倒是无所谓,但如果真的演变成那样,你要的真相该上哪儿找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