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司的话一说出口,我顿时一阵反胃。
我脸色苍白地捂着嘴问:“你,你骗我?你让我把那小鬼吞了?”
“怎么这样的反应?又不是真的吃下去了 , 你恶心什么?就当喝了一杯水而已。”凌司一边说 , 一边上前来用手指轻轻挑起我的下巴,眼中竟闪过一丝妖异的红色。
他压低声音在我耳边呢喃:“阿秀 , 你可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明明他才是比较年幼的那一个 , 但这种话说出口来却没有丝毫违和 , 反而让我产生了浓厚的无力感 , 仿佛自己早已经被他司司长孔在了掌心。
张三看不下去了 , 骂道:“你这恶鬼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难道不知道,我这一次是特地帮秀秀积攒功德?如今你让她吞噬了那小鬼——这那里还是功德,分明便是大孽!”
凌司却漫不经心地笑了起来 , 破罐子破摔一般斜睨着张三,手指往我这儿一指:“她身上的孽债,多这一件不多 , 少这一件不少,有差别吗?但若是不吞噬那小鬼 , 阿秀很快就会死。”
这句话让我一下子愣住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凌司和张三口中就始终是个随时随地会死去的形象。
张三也同样愣了愣,脸上义愤填膺的表情有一些送动起来。
他皱着眉头问道:“不对。你怎么那么肯定?我看过了。秀秀命中的确有劫数,却也不存在这种吞噬他人魂魄续命的说法!这分明就是旁门左道的邪术——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知道秀秀什么秘密?”
“她是我的女人,我何止知道她的秘密,还知道她的深浅。”凌司睁着眼睛说瞎话,听得我涨红了脸。
就在这时,他却突然翻脸,对着张三说:“倒是你,图什么?”
张三没反应过来,凌司已经接着说:“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别有用心?什么追女人的蠢话就别拿来丢人现眼了。也只有阿秀这么单纯可爱的孩子 , 才会相信你那一派胡言。”
张三的面色渐渐冷了下去:“你休要一派胡言。”
“一派胡言?是吗?”凌司却死咬着张三不放,一边说着 , 一边一步步逼近上去。
张三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就在这时 , 张老板怯怯地问道:“大师、小师傅,你们……在和谁说话?”
我这才回过神来:我早就忘记了张老板夫妇还在房间里。
我们刚才斗法,他们什么都没看见。果然 , 现在两人已经吓得三魂丢了七魄了。
张三叹了一声造孽 , 走上前去对着两人各自洒了一把香灰 , 这才让他们有些涣散的瞳孔聚集起来。
凌司可惜地撇了撇嘴:“生死有偿 , 你这牛鼻子非要插手 , 可真是嫌命长。”
张三冷冷回过头来:“难道你还准备等他们的魂魄被惊散了,也让秀秀吞噬下去?”
凌司却大大方方地说:“难道有什么不对?”
张老板浑身发抖,迅速躲到了张三背后:“这……大师傅,咱们可是同姓、本家、您……”
“闭嘴。”张三对于这个本家显然没有任何好感。
他冷哼一声 , 上下大量了张老板和张夫人一番,忽然道:“你们难道以为,这件事情已经结束了?别忘了,你们那孩子现在是什么样子?”
张夫人顿时发出一声悲鸣。
比起劫后余生的张老板 , 她更惦记自己的宝贝。
张老板却很看得开。他说他有钱有权,就算自己的女儿以后真的站不起来了 , 他也有办法将她照顾得舒舒服服的。
“如果有谁看不起我们宝贝,我第一个不答应!”张老板信誓旦旦地说道,却只招来张夫人满怀恨意地凝视。
要我说,张老板对女儿的爱是真的,只是有点搞不清重点。
只听张三说:“你女儿不是没有希望,但是要看你们两个肯不肯下功夫。现在我手上就有一个让你们做功德的大好机会,说不定,能让那孩子重新站起来。”
我听着张三的话,总觉得他似乎故意在给人挖坑。
但张夫人却心甘情愿地跳了进去 , 急切地询问张三她应该怎么做。
张三狮子大开口,让他们去买大量的瓜果、三牲、以及大量纯金。
我听着听着 , 明白了:张三是要他们给慧灵寺庙里的那些和尚每个人都打造纯金金身 , 然后常年香火供奉。
这是给慧灵在做嫁衣了。
慧灵一直在日夜不停地唱诵,希望能够早些超度那些横死的僧人。
但越是修佛之人 , 横死之后越容易钻进牛角尖里。
若是有金身供奉 , 他们怨气消减的速度会加快许多。
张老板夫妇此刻什么都不管了 , 一听女儿很可能完全康复 , 当场就找出了好几本存折 , 说不仅仅要塑造金身,而且还要将那座小庙改建为昆城最大的佛寺。
“随你们怎么折腾 , 只需要记住香火不能断,二十四小时都要有人轮班念经。”张三仔细地交代了一遍细节内容,然后便告辞了。
我急匆匆地跟在他身后 , 直接将凌司丢下了:“你等等我。”
张三叹了一口气,道:“秀秀 , 不是我不愿意帮你,而是这件事……你那个鬼夫这样从中作梗,我怎么帮?”
“人鬼殊途,你难道看不出来,我本来就是被他强迫的?”我急了,一把抓住张三的衣袖,“你那么喜欢好姨,不能对我见死不救啊!”
“我哪里对你见死不救了?”张三苦笑一声,说,“我要是你,现在就立刻离开。张老板经过这次的事情 , 以后估计也没胆子再做血石的生意了。加上他的货源本来就已经断了,你再回石头沟去根本就是没有必要的。”
张三的话说得颇有道理。
我顿时被说服了:本来 , 我就不太想要回石头沟去。虽然我很惦记村长的近况 , 但和自己的命比起来,果然还是……
只可惜今天已经没有往回飞的航班了,而我折腾了这一次 , 也觉得精疲力竭。
所以我们便暂且回到了宾馆里 , 张三说好了 , 这就去预定第二天早上的机票 , 我们一早就会沪海市。
凌司没有再现身 , 似乎是生我的气了。
我冷笑一声,完全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 回了旅店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却看到手机上多了一条未读短信。
发信人是好姨。
而短信内容只有五个字:“别相信张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