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司缓缓地勾起嘴角,笑了。
他阴柔的气质最适合这种森冷的笑容 , 一边让我毛骨悚然 , 一边却又忍不住多看几眼。
真好看。
上扬的眼角也好,飞扬的美貌也好 , 都很配那桀骜不驯目空一切的笑容呢。
看着他英俊的样子 , 我本来焦躁不安的心就这么神奇地平静了下来。
我深吸一口气 , 在他附近坐了下来:“你说 , 我听。”
“这才对。”凌司摸了摸我的头 , 终于露出满意的表情来。
我温顺地往他附近蹭了蹭,很清楚如何才能将他哄得开开心心的。
作为一个接受过现代教育的新女性 , 我并不习惯这种顺从的小媳妇的姿态。
可看到凌司这么由衷感到高兴,我又觉得自己的坚持好像是自尊心过剩的表现。
我正想着,却听凌司说:“其实张三的问题 , 解释起来很容易:有一句老话叫做笑到最后的才笑得最好,而张三么……他输了。输得很惨 , 彻头彻尾。”
我愈发想不明白了:“你别卖关子,好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凌司缓缓说:“他被那老黄皮子给反吞噬了!”
这话掷地有声,过了好几秒我才反应过来,只觉得浑身发冷:“这怎么可能?如今那我们都是魂魄的形态,不存在伪装改变自身模样的可能性!”
“的确不可能,魂魄的样貌是最直接、最真实的。”凌司摇了摇头,“但是,谁说这老黄鼠狼胜了之后,就非得要变成自己原先的样子呢?”
他顿了顿,眼中倒映出的是我一脸懵逼的表情。
他无奈,只好耐心地给我解释:“你推断张三已经恢复正常的根据,只不过是因为目睹了他将那老黄鼠狼的魂魄撕成碎片,没错吧?”
我点了点头 , 心中隐约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凌司叹了一口气。
素来高傲的他竟然开口道歉了:“这是我的疏忽。我也是刚刚想起来,这些黄皮子有一门独特的功夫。”
我问:“什么独特的功夫?”
凌司说:“你可知道画皮?”
我点了点头:当然知道,前几年不是还有一部电影红透了半边天吗?
凌司说:“那就简单了。你可以理解为 , 这老黄鼠狼将张三的魂魄像是画皮一样 , 当衣服穿起来了。”
我愣了一瞬,然后抖了一下:“灵魂都可以这样来?”
凌司点点头,说如果往复杂的方向讲 , 是老黄鼠狼和张三的魂魄彻底融合在了一起。
只不过 , 之前我们以为是张三占了上风 , 但是他进入阴鬼村之后才发现 , 是那老不死的东西赢了。
我问:“你能肯定吗?”
“当然能肯定。”凌司冷笑一声 , 然后卷起了自己左边的衣袖。
我这才注意到,他的手臂上竟然有一块巨大的红色疤痕,看上去还很新鲜的样子!
我心疼得倒抽了一口冷气:“怎么回事?你怎么伤成这样?”
“那老黄皮子是个贪得无厌的家伙 , 吞了自己的儿子不够,竟然还想对我下手。”凌司冷笑一声,说那老家伙不是他的对手。
然后他又说:“这老家伙笃定我们猜不到他的身份 , 所以有恃无恐。他下来这阴鬼村,根本就不是因为被霍中尉控制了无可奈何——而是另有算计。”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 , 完全插不上话。
凌司接着说:“霍家的小子和方堇都被这老东西给骗过去了。就连霍家的那法术,控制住的也是表面上属于张三的那层魂皮儿,不是里头的老东西。”
我明白过来:“你是说,他用自己儿子做幌子?可是……”
“可是什么,你该不会要说什么虎毒不食子之类的傻话?”凌司嗤笑起来,“这些畜生早就已经修炼上了旁门左道,难道你要跟他们谈人性?”
这话听得我哑口无言。
我却没想到,接下来还有更劲爆的内容等着我。
凌司说:“这么移花接木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但我看那老家伙适应得挺快,不像是有排斥的样子。所以我怀疑,恐怕他养儿子一开始就是准备给自己换魂用的。”
我震惊了:“你是说……”
“简易的长生不老术呗?”凌司耸了耸肩 , 态度看起来满不在乎,好像一点儿都不惊讶似的。
我是在是不知道他怎么能那么淡定。
我好奇地问:“你什么时候想通的?就刚才他偷袭你的时候?”
“早就怀疑了 , 这家伙自己送上门来 , 帮我确定了而已。”凌司仍旧云淡风轻的,那一把扇子就要变成诸葛亮了。
我问:“那现在我们怎么做?”
“什么都不做。”凌司笑了笑 , 脸上的表情森冷森冷 , “那老黄皮子没那么容易死。你那阿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让他们两个狗咬狗 , 我们乐得清静。”
凌司这话在理 , 只是我听这不是滋味。
我忍不住说:“阿公不会要害我的啊。你这样……”
“如果不害你 , 怎么还来找我们吃饭呢?”凌司摇了摇头,用同情的眼神看着我 , “阿秀,你啊,就是太天真了。”
他顿了顿 , 又说:“你不要忘了,人死了就是死了 , 以前的都成了生前事。你在这里看到的人真的能算是你阿公么?在我看来,他不过是一个有着过去记忆的阴鬼村村民而已。”
凌司的话说得我哑口无言。
这家伙每次一开口就犀利的要命,我心累。
又过了一会儿, 霍中尉回来了。
他见张三不在,只是玩味地看了我们一眼,也没有多问,显然是根本就不在乎。
“还剩十四个小时。”霍中尉从怀中取出一只小闹铃来——就是那种厨房计时器。
我一愣:“这是?”
霍中尉说,他刚才出去,就是去拿这个了。
方堇在外头现在能做得有限 , 只能用这种方式悄悄帮我们,让我们留意着时间。
那计时器滴答滴答地 , 听得我头皮发麻 , 仿佛能感觉到死神的镰刀悬在附近蓄势待发。
但霍中尉却说,事情很快就要有转机了。
我还没听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 外面就传来碰的一声。
“大爷 , 大爷哎!您放过我这一把老骨头啊 , 这门都让您踢坏了!”阿公惶恐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 接着便是某人大步向内走的声音。
又是碰的一声 , 我们的房门也被踹开了。外头站着一个身背大刀的黑衣人,睨着我们说:“这些就是送亲的?跟我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