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幻境之中苏醒过来,我果然注意到自己左手臂上被狠狠咬了一口。
伤口看上去很严重 , 虽然没有溃烂 , 但是一直在缓缓向外冒血。
唯一让人庆幸的是血肉的颜色是正常的鲜红,这就说明我并没有染上尸毒。
凌司不知何时已经赶到了 , 正与老鼠精一起 , 将那长毛僵尸合力压制在地上。
老鼠精的本事真不小。刀枪不入的长毛僵尸被啃得坑坑洼洼 , 身上到处都是洞。
当然代价也不小。
我抬眼一看 , 就发现来时的山道上密密麻麻铺了一片老鼠的尸体 , 看来这一次为了救我,老鼠精把自己的徒子徒孙全都搭上了。
虽说他只是为了回报我当年的恩情 , 我却还是觉得相比起来我是占了他的便宜。
精怪要训练出小喽啰很不容易,这一次为了我,他可以说是一夜回到解放前了。
不过当务之急 , 果然还是收服那只僵尸。
我在脑中细细回忆了一番阿爹教我的方法。
阿爹是正统的上清道派出身,修习方法不同于茅山以符箓为重 , 而是结合了大量远古时候传递下来的咒术。
阿爹这一次不仅仅教了我收服长毛僵尸的方法,还将自己毕生所学全部传给我了。
所以现在我脑袋疼得厉害,就是传承没完全吸收的后遗症。
收服僵尸的方法简单得我难以想象。
这个方法的确需要符咒辅助,还好,当初张三给我的那张所谓师门神符还放在我的身上。
我从地上捡了两根树枝,用头发扎成十字形,然后取下符纸在中间点打了个结。
我身上本已经有伤口,所以直接取血就可以。
我用鲜血在符纸上画了个十字,然后同样的在我眉心也画了一个十字。
这样准备工作就算是完成了。
我将那树枝和符纸埋进土地 , 只露出一个头来,然后开始念咒:“冥冥四海 , 有因果系八方神灵 , 有三清化污秽。今以我万灵之体,渡迷途魂魄 , 愿君归来 , 愿君归来。”
随着我的吟唱 , 那长毛僵尸逐渐安静下来。
一缕缕半透明的物质从它的体内漂浮出来 , 安安静静地悬浮在空中。
阿爹说 , 这个僵尸不是普通的尸变产物,而是一只魂僵。
所谓的魂僵 , 就是死者的一部分魂魄被邪法强行囚禁在身体里。
尸变对于魂魄来说是极端痛苦的,因为尸毒本身对于魂魄就有侵蚀的作用。
所以,魂僵的成功率非常之低。
但一旦成功 , 因为其中有一个痛苦怨恨的魂魄,所以不论实力还是灵智都比普通的僵尸要高出一大截。
果然 , 空气之中半透明的物质渐渐凝聚成一个蜷缩的人形。
他瑟瑟发抖,时不时往身旁拍一下,似乎是在躲避着什么。
这么看起来,他倒是挺可怜的。
“过来吧。”我朝他找了招手,同时将灵根探出去当作路引。
那人抬起头来,神情呆滞地一步步向我靠近。
“这就对了。”我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过来吧,我帮你。过来了你就不疼了。”
那人终于来到了我的面前。
埋在地下的树枝石子立刻发出明亮的金光。
金光将对方包裹住,然后向土地内拖去。
大地乃万物之母 , 有着土壤的温养力量,那魂魄丝毫没有反抗就进入了十字当中。
等金光完全散去 , 我小心翼翼地将十字架拿了出来。
符纸和树枝已经不见了 , 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精致的金色十字架,上面密密麻麻镌刻着古老的符文。
十字架顶端一个小孔 , 刚好能让我穿上一根草绳挂在脖子上。
长毛僵尸不再反抗 , 轰隆一声倒地不动了。
老鼠精身上被挖了好几个洞 , 此刻狼狈地退开 , 正在一旁喘着粗气。
他席地而坐 , 用自己的功力将尸毒往外逼。
凌司的模样也有些凌乱,红袍上破了好几道口子 , 看得我心疼得厉害:他是阴鬼,没有实体,如果身上展现出狼狈的伤痕 , 就说明实际上是他的魂体受了震动。
“你没事吧?”我心疼地走上前去,托起他的衣袖看了看。
凌司面色苍白地对我笑笑 , 凑过来说:“阿秀亲我一下,我就没事了。”
我红了脸,犹豫片刻,还是匆匆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凌司开心地笑了起来:“阿秀真乖。”
老鼠精受了伤,还在修炼当中。
我告诉他去大槐树下面修炼效果会更好,又麻烦他找个地方把那长毛僵尸给藏起来。
老鼠精点头答应,条件是要我给他一小碗血。
说着,他挥挥手,就用泥土塑造了一只陶碗出来。
我没有迟疑 , 将碗凑到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旁,勉强放满了血。
老鼠精谢过我 , 然后召唤小老鼠架起了长毛僵尸。
在返回营地的路上我问凌司:“他要我的血干什么,拿来修炼吗?”
“是。”凌司对着我舔了舔嘴唇 , “你身上的好东西可不少,连我都动心。”
“既然动心 , 你就拿咯。”我耸了耸肩 , 心想:反正又没有人拦着凌司。
可凌司的表情却有些奇怪 , 说他如果可以毫无顾忌地拿早就动手了。
我好奇问:“你一直这么说。是什么东西在限制你的行动?”
凌司沉默了片刻 , 却给了一个奇怪的答案:“是我自己。”
我愣了一下 , 狐疑地看着他。但凌司却不愿再多说,带着我快速回到了营地边上。
营地四周明显有战斗的痕迹 , 但最中间的帐篷倒是侥幸留存下来。
我们刚到附近,帐篷的帘子就掀开了。
柱子哥探出头来,看到是自己人明显松了一口气。
他的模样也很狼狈 , 身上不知道摔了多少次,露在外面的胳膊和双腿满是淤青和擦伤。
但总算是平安无事。
我松了一口气,问:“美兰姨呢?”
“还是没醒。”柱子哥低落地答道。
我叹息一声 , 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能走上前去拍拍他的肩膀。
柱子哥却忽然说:“阿秀,你知道我阿妈为什么昏迷不醒吗?”
我愣了一下:“为什么?”
柱子哥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毒:“因为你。”
我的心猛地一沉。
同时,腹部传来一丝剧痛。
我震惊地低下头去,才发现柱子哥的右手竟然直接插进了我的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