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一万个乞求不要是他,不能是他!
可是除了他,还会有谁轻功了得,出入皇宫不予谁察觉?
可是除了他 , 还会有谁施药下毒,连太医署众位太医都觉察不出来?
此时此刻 , 我竟然千般希望,那个人不要出现。我们假意让萧凌改为晚上沐浴 , 他下毒的机会就只有白天。光天化日 , 他怎敢前来?如若前来,他心中究竟有多想让萧凌立即死去!
当我闯入铃霖殿的时候,杨妃正从殿中出来 , 见到我突然赶来,一脸惊讶 , 即刻之后便换是欣然报喜:“殿下,人抓到了!”
如同当头霹雳,我猛地一怔。
杨妃的表情也随之慢慢凝下来 , 犹豫说:“那个人,殿下或许意想不到!”
这一句,更如一根尖锥狠狠扎入我的身体。
我深吸一口气 , 大步前往 , 踏入铃霖殿内。
殿内的迷药此时已经基本上驱散干净 , 一个男人背对着身子瘫软地撑坐在地上,身下血迹斑斑。
我想上前看看他的样子,侍卫拦住我,说:“殿下小心,此人危险!”
我看到那人的背影怔了一下,僵硬在空气中。
“无妨。”我摆手,继续往前。
我盯着他,看见他的侧脸,心间似有巨石倒下轰了一声。直到我站在他的面前,看着那张熟悉……此时又很陌生的脸庞 , 心中忽然死寂一片。
竟然真的是他!
顾温留!
我在他面前蹲下,看着他身上不断涌出鲜血的刀伤 , 伸出手去 , 为他捂住。
他始终低着头,一动不动,或许是因为不敢看我?
为何?他能做出这种事,为何又不敢面对我呢?
我眼睛里有些酸 , 空荡荡的心中在恍惚了一阵之后 , 开始升腾许多怒气。
自从我进宫后的那些事情,在我脑海里回荡 , 我开始有了那时的答案。
我想起最早一次对他生疑之时,是在围场 , 他突然出现,当时的眼神就让我隐隐觉得不简单 , 还有那张围场的详细地图,可我那时信他呀 , 只要他给我一个解释 , 我很快就不放在心上。
原来那时他出现 , 并不是去找陈贵妃,也不是来找我,而是……来向萧凌寻仇的!
原来进宫……也是在他计划之中,而我,却引狼入室!
这时,杨妃从外面重新踱进来,张大声音对我说:“长公主殿下,这位顾太医竟然这般居心叵测,你最好也小心一点,也不知他借诊脉一事,会不会也在你的玉明殿做什么手脚,最好也将玉明殿彻查一番!”
此时此刻 , 我无心遐想其他,呵斥她:“你出去 , 本宫要单独问话。”
杨妃却是不肯,坚持道:“此事应当直接交由大理寺亲自审理!”
我心冷笑 , 我怎不知从前的杨妃这般伶牙俐齿。我凌目刮向她,直直站起身来:“本宫说的话 , 你没听见吗?这件事 , 本宫要亲自跟陛下交代,所以本宫要将所有一一问个清楚!杨妃,你有什么意见吗?”
见我生怒 , 杨妃也不敢再惹,立马败下阵去 , 垂头:“没有。”
我道:“陛下那边,本宫会带着所问结果一同前去 , 就不必劳累杨妃走一趟了。”
杨妃似有不服,毕竟……抓到他 , 也有她的一份功。可是碍于我的淫威 , 她还是点头了:“是,臣妾先行告退!”
铃霖殿中终于只剩下我和顾温留 , 我重新在他面前蹲下来,双手捧起他的脸与我对视。
此时,他满脸憔悴,身上血迹斑驳,浑身尽显狼狈。因为中了迷药,他有气无力,双眼无神,可是还是尽量抬着眼皮看着我,目中情绪复杂缭乱 , 也是我无法看懂的。
“为什么?”
“我说过,我要查清当年的水涝之灾 , 我要知道 , 当年的朝廷是如何下达那样的死令。”
他这样答我,毫不犹豫 , 再无隐瞒。
我颤抖地明知故问:“温留,你到底是谁?”
他说:“我父亲 , 是当年镇守幽州的神武将军顾离。当年水涝,朝廷冤枉我父亲贪污受贿 , 修建的堤坝偷工减料,导致洪涝一发不可收拾 , 淹没了整个幽州城!之后又因此发了瘟疫,造成数万人病死他乡!可我父亲一生光明磊落 , 绝对不会做那样的事!先皇无能,听信谗言 , 最后降罪我父 , 株连九族!这个死仇,我一定要报!”
说到此 , 他情绪激动,因全身瘫软失去重心,他差点整个儿摔倒在地。
听着他承认自己的罪行,我心切如割:“降罪的是先皇,不是当今的陛下!”我多么希望,这些都不是他所做的!
而他阵阵苦笑起来:“所以我的仇,应该怎么报?难道先皇死了,这笔冤仇就要一笔勾销?现在谁坐在他的龙椅上,我就找谁报仇,当今陛下 , 应该当得起这个责任!我要杀的不止是萧凌,那些佞臣贼子包藏祸心 , 为一己私欲 , 不惜陷害他人,他们当年的每一个我都不会放过!就是因为有这些人,北祁才暗无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