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抚下冯青,我和兰霜走出碎玉阁。让兰霜和我一起上了轿辇 , 那卫兵倒是一句话也没多说。
轿辇稳稳的在宫里的道上走着 , 兰霜贪婪的吸了一口气 , 说:“这么多日子 , 终于闻到些清新的空气了。你要是再不来救我,我就要被药熏傻了。”
“你不是常说 , 药香是世上再香的花儿也比不了的吗?”我笑着看着她 , 声音低低的说。
兰霜白了我一眼 , 嗔道:“再香的味道,闻多了,也难受。”
我已经好久闻不到气味了 , 她的话,我理解不了。见我神色黯淡 , 兰霜忙从辇上坐正了身子 , 说:“该死 , 我忘了。你别往心里去啊。”
我摇摇头,指了指嗓子。她关切的问:“还很疼是吗?我见你刚才说话并无异色,以为已经不痛了呢。”
我对她不用假装,苦笑,不说话。我曾经以为,只要忍忍习惯了,这痛就会减弱。可是事实证明,是我想的太好了。
这些日子一直昏迷,就是在昏迷之中 , 每次吞咽口水,这痛都是清晰地。更何况我此时还是清醒的呢。轿辇到了乾平殿附近 , 我让人停了下来 , 虽然嗓子极疼 , 有些话 , 我还是要说。话不传六耳,我只能和兰霜慢慢的走着。
看着身后的轿夫远的听不见我们的话 , 我才开口 , 说:“让你出来 , 是我自己的主意,靳旬并不知道。如今宫里出了大事,你要好好听着。我的嗓子可不能忍受再说一遍的。”
兰霜点点头 , 我继续说:“靳旬身体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他把绿苑接进了宫里。”兰霜一听 , 张嘴要问我 , 我忙拦住她 , 让她听我说,“宇文泽逃走了,他还掳走了皇上在宫外的长子,回圆。绿苑承受失子之痛,已经病倒了。我这才借着这个由头,让你来看看的。”
我要说的差不多说完了,兰霜沉思半天,说:“你是说,宇文泽把皇长子掳走了?”
我点点头,继续往前走 , 兰霜一把把我抓住,说:“这件事,你知道吗?”
她的反应竟然和靳旬一样 , 这让我有些恼火 , 可是在外面 , 我又不好发作 , 只是冷冷的说:“你觉得我要是知情这么做对我有什么好处呢?何况我的女儿也在他手里,下落不明呢!”
兰霜意识到自己的莽撞,忙说:“对不起 ,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 , 这件事 , 我怕回牵累到你身上。”
我苦笑着说:“不用怕,靳旬已经去我那里闹了一通了。只是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说完我转身就走,她刚才的疑问 , 伤了我已经脆弱不堪的心。
兰霜忙追上我,说:“你别生气 , 这么问也是人之常情。宇文泽向来对你照顾有加 , 我以为他会把他的计划跟你说。”
“宇文泽什么时候对我照顾了?”我愤愤的反问 , “他不过是利用我罢了。”
“是我错了,现在不是我们吵架的时候。你说吧,你要我怎么做?”兰霜见我真的生气了,忙赔笑着问我。
“怎么做?当然是治病了!你只有把绿苑治好了,你才能从禁足的苦海里出来。”
我情绪太激动了,声音一时没有控制住,嗓子撕裂一样的痛的我用手厄住自己的喉咙。兰霜忙安抚我,说:“好好好,我懂了 , 你这是烂好人的性格又犯了。”
我们两个说着,互看一眼 , 笑了出来。这才是姐妹 , 一个眼神 , 就会无条件的信任彼此的心。
到乾平殿并没有太远的距离 , 这几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赶紧的捡了几件要紧的告诉她。其中最重要的 , 就是欢儿和我的关系。
兰霜认认真真的听完 , 脸上的神色说不上是同情还是什么 , 她不在玩笑,拉着我的手,说:“苦了你了。”
有这一句话 , 这些天的委屈,我都可以忘了 , 欣慰的点点头 , 我也不再多说。
乾平殿外 , 杜来得带着一众人守着。见我和兰霜走过来,他忙迎下台阶。
“皇后娘娘,您怎么来了?”他看了一眼兰霜,满脸疑惑的问。
我刚要开口,兰霜拦住我,替我说:“皇后娘娘听说绿苑姑娘病的厉害,不放心,特地让本宫过来给看看。”
我点点头,证实兰霜所说的话。
杜来得有些为难的说:“主子娘娘的好意 , 奴才知道。只是皇上怹说了,除了太医 , 不让任何人进去。怹现在在前朝跟大人们商量大事 , 奴才实在不敢去请示啊。”
“本宫的医术如何 , 杜公公还有疑问不成?若不是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 , 本宫还不来惹着是非呢。”兰霜不悦的看着杜来得。
以兰霜如今的处境,杜来得根本不用在意 , 可是看着我 , 他还是陪笑着说:“娘娘这话说的 , 奴才是在为难。不过皇后娘娘和玉妃娘娘请放心,太医院里最好的太医都在这儿了。您二位的好意,奴才一定向皇上说。”
兰霜看了我一眼 , 我刚要说话,一个宫女慌忙忙的跑了出来 , 一路喊着“杜公公”到了我们面前。
我认识她 , 她正是当初抱着回圆的那个小女孩儿。她许是太着急了 , 根本没有看我。
“怎么了?”杜来得问。
那女孩儿泣不成声的说:“我们夫人吐血了,太医们的药吃了就吐,根本没用啊!”
我看了一眼兰霜,她也看着我,只是眼中带着无可奈何。我忙开口说:“杜公公,我知道皇上现在正在气头上,没人敢惹,可是人命关天,你还是让我们进去看看吧。”
杜来得见我一个皇后竟然如此低声下气的说话,一时不敢反驳。只是沉思了一下 , 一跺脚,说:“得 , 两位娘娘快去 , 绿夫人 , 可就拜托您们了。”
走进乾平殿 , 一屋子太医看到兰霜来了,都露出轻松之色 , 兰霜瞪了他们一眼 , 拎着那个重重的药箱 , 快步走了进去。
我被她拦在外面,那丫头急的想要冲进去,兰霜阴着脸 , 说:“你若是进去,你就去给她治病 , 我治病 , 边上不许有旁人看着。”
我奇怪兰霜为何今天突然变得有些蛮横起来 , 可是救人重要,我忙拉了那女孩儿,说:“你放心,玉妃娘娘医术了得,不会有差错的。”
那女孩儿半信半疑的看着我,点点头,有些疑惑的站在一旁候着。
兰霜走了进去,里面除了不时传来几声呕吐,什么也听不见。那女孩儿在我身边急的转来转去 , 看着一屋子束手无策的太医,气呼呼的说道:“还什么皇宫里都是最好的!一群太医,竟救不了我们夫人!”
几位大人虽然不知道这丫头和里面的女人是何来历 , 可是他们惯会察言观色的 , 靳旬一次召集了太医院几乎全部的人过来 , 可见二人身份特殊。所以对于一个丫头的指责 , 他们倒是忍得。
我看着这群人,心中疑惑。曾经太医院里的太医可个个都是妙手回春的神人 , 从什么时候开始 , 他们竟然如此畏畏缩缩了。正想着 , 那女孩儿,走到我身边,有些紧张的说:“里面怎么没声音了?”
我这才发现,确实里面安静的出奇 , 连刚才的呕吐声,都听不见了。
我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 这时 , 有人禀报 , 靳旬来了。
屋子里的人扑扑啦啦跪了一片,靳旬却大步冲着我走了过来。
“你来这里做什么?”他眼中带着怒意,回头对杜来得说,“你现在越来越会当差了!朕的话,都是耳旁风吗?”
“皇上息怒,奴才,奴才也是救命心切啊。”杜来得跪在地上,怯怯的说。
靳旬冷哼了一声,看着我说:“皇后还真是有心,夫人不过进宫几个时辰,你就赶来了!”
“臣妾只是同为母亲 , 心疼绿苑妹妹罢了。皇上不用说话如此夹枪带棒的。”我被靳旬的态度激的有些恼火,虽然知道他对我的防范情有可原 , 毕竟 , 刚才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 , 兰霜也做了想通的反应。可是我心中就是感到不痛快 , 说话,也没了轻重。
“皇上!”这时 , 房间的门被人拉开了 , 兰霜走了出来 , 在靳旬面前行礼,说,“她不过是伤心过度 , 急火攻心,并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嫔妾已经为她施了针 , 逆流的气脉已经平顺。血应该不会再吐了。只是刚才试了一下 , 她吃不进去东西 , 吃什么吐什么。这可不利于用药啊。”
“玉妃娘娘所言极是,着药力跟不上,臣等实在也是没有办法啊。”几位太医纷纷说着,好像终于找到了托词一样。
兰霜和靳旬几乎同时瞪向他们,他们忙闭了嘴。
靳旬转头问兰霜,说:“那要如何治疗呢?”
兰霜看了我一眼,我也是满心着急。虽然她是靳旬在外面的女人,可是她毕竟也是一个母亲。抛开一切顾虑,我也是失去女儿的人,只是我是自作自受 , 无可埋怨罢了。
兰霜说:“法子不是没有,只是有些麻烦 , 皇上可还记得 , 当初先后最后一胎孩子早产夭亡之后 , 也是太过悲痛吃不进药 , 最后用的是药熏法,调理好的。”
靳旬点点头 , 说:“对对 , 真想起来了 , 当初庄儿就是如此调理的。那杜来得,赶紧安排人去准备,就按着当年庄儿用的东西去做!”
“皇上何必如此兴师动众的。”兰霜继续说,“同鸳宫里就有现成的。同鸳宫花园的东耳房里 , 就搭着当日在王府移来的东西,您可以让她去同鸳宫调养啊。”
靳旬看着兰霜 , 眼神有些灼灼 , 他似乎在判断兰霜这话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兰霜看出他的怀疑 , 无奈的说:“反正宜早不宜晚,皇上若是觉得现打造跟好,嫔妾也无话可说,只是最快也要一两日功夫,咱们等得,病人可不见得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