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那日宇文泽听到我的要求的时候的表情,我不禁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这么多天 , 我终于拿回了主动权。
“你是镇西侯的女儿 , 是皇上的妃子 , 我能为你做什么事儿?”宇文泽看着我 , 一脸疑问。
我确定他的私心,有些话 , 就好说了。不过我的身份不能被他知道 , 这个人 , 我还是有些不放心。只是说:“你现在也可以不信。你只需要看我的行动就好。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我们的合作是否进行下去 , 全然取决于你的诚意。你只需要按我的吩咐行事,其他休得多问。”
“若你让我杀人放火 , 难不成我也要冒死去做?”宇文泽似乎有些犹豫。
我看着他 , 走下床 , 坐在那里,到了杯茶,慢慢的抿着。
他双眸深沉的看着我,好像要把我看透一样。
“做大事者,不拘小节。你宇文泽也是人中龙凤,怎么变得如此婆婆妈妈的?”我不耐的站起来,语气生硬的说。
宇文泽终于认清了当前谁才站在上风,他点点头,算是答应了。转而又说:“你就不怕我去告诉皇上?”
我看了他一眼 , 说:“你若告诉皇上,你以为他会为了你的忠心 , 就放过北国吗?他的卧榻之侧 , 从不容他人酣睡。”
一阵寒风吹来 , 珊瑚捧着一席披风走到我身后。我停止神游 , 看向她。
“娘娘,今晚皇上在永平殿设宴为少将军接风。杜公公过来问 , 您去吗?”珊瑚经过那件事儿之后 , 调养了这些日子 , 手上虽然还裹着绷带,却坚持回到我身边来。
“不去了,你就说我身子不适 , 日后再说吧。”彭家有功受赏,与我何干。我今晚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珊瑚没有多说什么 , 转身离开。我才发现 , 自那场劫难之后 , 这丫头不似以往爱和我说笑了。想来是怨我没有告诉她我有孕这件事吧。
先放一放,我不去想她,叫来琥珀,说:“你准备一下,晚上,我带你去见果儿。”
入夜,我估摸着靳旬那边的宴会已经开始了,便带上琥珀穿上斗篷,走出大门。感觉到有人在看我 , 我回头,正对上珊瑚有些怅然的神情。
我没有多想 , 径直和琥珀来到湖边。湖上平静 , 月亮又大又圆的投在镜子似的水面上。
不多时 , 宇文泽来了 , 他没有乘船,脚尖点水 , 留下圈圈涟漪。
见到我 , 他微微一笑 , 说:“小船在那边准备好了,我们坐船过去。”
宇文泽扶着我们上了船,一路到了湖心孤岛。
高墙耸立 , 黑夜之中,说不上的压抑。
“我们怎么进去?”上次一来一回皆是昏迷的 , 此时我看着紧锁的大门发问。
“飞进去。”宇文泽半开玩笑的说 , “不过抱你一个还可以 , 你们两个,我可吃不消的。”
我瞪了他一眼,想起那日他的轻薄,心中又生出一丝厌烦。
他显然知道我的心思,没有说话,带着我们绕到后面,这里连门也没有。
宇文泽走上前,手熟练地点在某处,轰隆隆 , 竟然开出一道缺口。我惊讶的看着他炫技似的得意,冷哼一声 , 低头走了进去。
“人走人路 , 狗钻狗洞。我这条丧家之犬 , 走这里正合适。只是委屈了你们。”宇文泽自嘲的说着 , 跟上我们,回头又按了一处 , 缺口合实。
我发现 , 这里竟然是那日我闯入的后院。原来我离出口是那么近。
来不及欣赏周围的荒凉 , 宇文泽领着我们,朝着后面走去。
“公子回来了。”一个娇滴滴的女人站在院子的月亮门下,见到我们 , 也不行礼,径直走到宇文泽面前 , 甜甜地说。
我狐疑的看了她一眼 , 竟然也是个色目人。
“这是我随身侍女 , 叫绿萝。那日你落水,给你换衣服熬药的,就是她。”宇文泽向我介绍,那绿萝这才上下打量我。
“我认得你。皇帝的妃子嘛。”绿萝不屑的说,“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我惊讶于她的大胆,却一句话也不想多说。
宇文泽笑道:“我们北地人粗野,不懂你们的规矩,娘娘莫怪。”
“废话少说,果儿呢?”我不想与他们多言,只是问最关键的事情。
“你是说里面躺着的那个吗?”绿萝对我似乎充满敌意。我心知肚明 , 她一定是把我和宇文泽的关系,想多了。
无话辩解 , 我绕过他们 , 走进屋里。
琥珀一直没有说话 , 她跟着我 , 看到果儿一脸平常的躺在那里,闭着眼睛 , 忙冲过去 , 晃了几晃她依旧没有反应。
“我封了她的穴位 , 她一时半刻醒不了的。”绿萝得意的看着宇文泽,似乎在邀宠,宇文泽却不看她。
“为什么?”我有些恼的冲着宇文泽发问 , “我让你照顾她,不是让你囚禁她!”
“她天天寻死觅活的想要出去,我自然要让她安静下来。”宇文泽没说话 , 绿萝抢着说。
我对她更加不耐 , 白了一眼宇文泽。宇文泽回头对绿萝说:“你闭嘴。一边站着。”
绿萝剜了我一眼 , 转身气呼呼的站在门口。
“你打算如何处置她们?”他看着坐在那里还在呼唤果儿名字的琥珀,问我。
“果儿,销了她的奴籍,找人给她送出宫去。其他人,琥珀应该已经安置了。至于琥珀,我留在身边,毕竟,她是太后的人。”我当着琥珀的面,毫不避忌。
琥珀将信将疑的看着我 , 我哂笑道:“你不用想我的目的,我只求自保。果儿是个好丫头 , 可是 , 这宫里 , 留不得她这种好人。”
“爱妃大晚上 , 在这里做什么?”门口突然传来靳旬的声音,所有人都是一愣 , 回过头去 , 他正站在门口 , 看着我们所有人的动静。
“皇上怎么到这儿来了?”我开口问,心中想着,他不是应该在宴席之上吗?
“怎么?宇文兄这地方,爱妃来得 , 朕来不得?”靳旬阴阳怪气的说着,已经走到了我身边。
“微臣只是捡了个丫头 , 找皇贵妃来认人。”宇文泽信口胡诌 , 说 , “今日在水里捞上来的,不知道怎么就寻了短。到现在还没醒呢。”
靳旬歪头看了一眼,床上的果儿,眼中神色一敛,我知道,他认出了她。
“爱妃可认的?”靳旬看向我,那一抹惊奇,早已掩盖的干干净净。
“先后身边的人,叫果儿的。”我说着 , 不带一丝情绪。好像床上的不过是个宫女,与我毫无干系。
“先后身边的人 , 怎么就寻了短了?”靳旬看着我 , 眼中充满怀疑。
“难不成皇上以为 , 是我给她堆到水里的?”我敌意满满的问。
靳旬一愣 , 沉吟无语。
我看了一眼宇文泽,却看不出他的情绪。
“宇文 , 她为何还不清醒?”靳旬转移话题 , 问向宇文泽。
宇文泽编了一大通理由 , 轻易地自圆其说。
“想来是先后突然离世,这丫头念主,想随了去 , 才自寻短见吧。”
宇文泽的答案靳旬显然不满,他又看了一眼果儿 , 说:“既然是对主子如此忠心的奴才 , 杜来得 , 等她病好了,清醒了,送到真的乾平殿当差吧。”
我们这才注意到,门外好大的仪仗。杜来得一人当先站在外面。
“人,也认了,爱妃是否可以跟朕一同回去了呢?”靳旬说这,不由分说拉着我的手,强行却稳健的往外走。
宇文泽也不多说什么,他恭送我们离开。
琥珀跟在后面 , 我无意间瞥了她一眼,知道 , 她在庆幸。庆幸靳旬插手了这件事 , 为她下一步报仇送上了一把足够长的梯子。
我本意是要把这个好姑娘送出这是非之地 , 靳旬却生生把她留了下来。
回去的路上 , 我因为他打乱了我的计划,闷闷不乐。靳旬走在前面 , 看也不看我。
“娘娘请留步。”绿萝追了出来 , 我见她手中捧着一个锦盒。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 “公子说,娘娘自那日落水之后,心绪不宁 , 特地配了这香,祝娘娘好眠。”
我迟疑的看着她 , 最终还是只得接了过来 , 打开 , 里面放着几块儿样子奇异的香料。
靳旬走回到我身边,看了一眼我手中的东西,冷哼一声,说:“宇文泽真是瞎操心。爱妃怎会失眠呢,你可是见过大阵仗,心智坚毅才是。”
我无力反驳,不知道他的大阵仗指的是什么。无暇多思,跟着他走向停在湖边的船。其他人都在甲板上,我和靳旬独处在船屋里。
“皇上不是在宴请兄长 , 怎么来了这里?”每每和他独处,我都有抑制不住的想要杀人的冲动 , 只得开口 , 转移注意。
靳旬看了我一眼 , 哼笑一声 , 说:“爱妃不是身子不爽,不也漏液跑到这里?”
我被他问的哑口无言,只得看向船舱之外。
突然感觉背后一阵压迫 , 我回过头 , 靳旬已经坐在我身边。他环住我在他怀里 , 杜来得本来来面向这边,见如此,忙转身背对着我们。
靳旬薄唇贴在我耳边 , 声音带着几分戏谑,说:“爱妃现在越发聪明了。与之前的你 , 简直判若两人。朕真的不知道 , 你是一直收敛锋芒还是突然开了窍了?不过这样的梦儿 , 更让朕喜欢。”
我感到心中更烦,我想推开他,他却一把抓住我的手,覆在我尚还平坦的肚子上,语气带着戏谑,说:“不过梦儿这急躁的脾气可要收敛了,这后宫之中,孩子对有人是保命符,对有些人可是催命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