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兰霜把钗子拿到蜡烛旁边仔细的看着,眉眼凝重的对我说 , “她这时中毒了。”
“什么毒会是这种反应?”我疑惑的看着兰霜。不明白下毒的人究竟适合目的?按理说 , 下毒无非是取人性命 , 可是月娘烧了两日 , 性命确实无碍的。
兰霜拿出手绢,擦了擦发钗 , 又在烛火上过了两下 , 重新走到月娘身边 , 在她手指上扎了一下,暗黑色的血冒了出来,兰霜用手绢吸了 , 收在怀里,说:“什么毒不好说 , 不过发热的症状 , 干玲草可以缓解。看样子 , 用毒的人并不像取她性命。具体什么目的,我也想不到。”
兰霜说着,把月娘扶了起来,解开她身上的衣服,对我说:“你扶好她,我看看她身上有没有什么症状。”
说着,兰霜除去月娘身上的衣物,仔细检查者她因为发烧通红的身体,突然 , 兰霜楞了一下,让我放平月娘 , 指了指她的脚腕 , 说:“你看 , 有个肿包。”
我凑过去看着 , 伸手摸了一下,硬硬的 , 好像有什么在动。完全不像是蚊子叮咬的。
兰霜好像知道了什么 , 慢慢的给她穿好衣服。这时取去药箱的宫女回来了 , 手里拿着一包药。兰霜从药箱里拿出一柄小刀,用不知道什么的药水擦了又擦,然后让我和那宫女按住月娘 , 她走过去,划开了月娘脚腕上的皮肤。我看了一眼 , 差点儿吐了出来 , 之间一团白色肉虫缩在里面。兰霜用刀尖一挑 , 那虫子掉在地上,蠕动着,格外恶心。
月娘浑身抽搐,那宫女已经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我一个人按住月娘,她不知道怎么了,疯了似的闭着眼睛挣扎。我的手臂在她肩膀上按着,她转头一口咬在我的手腕上。
兰霜顾不得我,抓起一旁的药包打开,里面是褐色的粉末。她捏了一把洒在被她刨开的伤口上 , 药末一下子被血渗透了。兰霜取出一只银针,刺向月娘胸口 , 她挺了一下身子 , 整个人不再动弹 , 牙齿松开 , 我赶紧抽出手,手腕上已经被她咬出带血的牙印。
兰霜把那药粉洒在我手腕上 , 钻心的痛过之后 , 血止住了。
“那是什么?”我指了指地上还在蠕动的虫子 , 问兰霜。
她没有说话,而是拿出一只瓶子,把那虫子拨了进去。这才缓缓说道:“如果没认错 , 这应该是一种蛊虫。你家主子病了之后,除了太医还有谁来过?”
兰霜问一旁吓傻了的宫女,那宫女缓了半天 , 才明白兰霜的问题。结结巴巴的说:“没 , 没谁来过。都是 , 都是奴婢们伺候的。”
兰霜没有说话,这时,刚才煮药的宫女走了进来,兰霜拦住她,端过那药闻了闻,放在一旁,说:“你们主子,不用喝了。”
那宫女一脸疑惑,我也不解的看着兰霜。
兰霜坐在那里看着眼前两个宫女,问:“你们两个叫什么?”
在花园被我救下的女孩儿说:“奴婢叫莲心。她叫莲梦。娘娘 , 主子的药,真的不用喝了?”
兰霜看着她,点了点头 , 指着一旁被吓傻还没回过神的莲梦说:“那药你还是给她喝吧。我想今晚她是睡不着了。”
“这药不是退烧的吗?”我不解的问。
兰霜摇摇头 , 说:“这药是养蛊的。不过常人喝了 , 是安神的。”
莲心和莲梦互看了一眼 , 两人都是满脸惊讶。兰霜这才说明了前因后果。原来,刚才在花园里 , 她闻了闻那药 , 便知道其中有蹊跷。只是心中疑惑 , 到了这里才被证实。她看着两个懵了的宫女问:“你们找的是哪位太医过来诊断的?”
莲心迟疑的说:“是皇上身边的薛太医,当时奴婢去太医院,本是要找娘娘的专司太医的 , 可是薛太医却主动的跟着来了。”
兰霜看了看我,说:“这个蛊是做什么用的 , 恐怕我还得研究些日子。这些天 , 得安排人过来看着了。”
我点点头 , 说:“回去,我就让晚晴过来好了。”
兰霜把装了虫子的瓶子收好,把那药粉递给莲心,说:“一天在她伤口上撒三次,其他的药都不要再用了。我会每天过来查看,你们两个对外什么也别说。每日寻常去太医院取药。薛太医若是问起来,你们就说,娘娘的烧已经开始退了,三天之后 , 告诉他,娘娘浑身开始发冷了。到时候 , 他定会过来查看 , 到时候 , 你们想办法困住他。”
两人点点头。兰霜和我这才离开。路上,我问:“你刚才可说了全部的真相?”
兰霜笑了笑 , 疲惫的揉了揉头,说:“还是你了解我。”
“那真相究竟是什么?”我拉着她 , 急切的问。
兰霜看了看周围 , 小声的说:“真相是 , 薛太医一定不会再问月娘的病情。这件事情,有更大的蹊跷。”
她说到这儿,不在说话 , 我知道,她还没有十足把握之前 , 是不会再跟我多说了。
回到同鸳殿 , 我便打发晚晴去了揽月居。她什么也没问 , 收了一下,便走了。
兰霜回来,就钻进了自己的院子,果儿看着我们神色凝重,一脸疑惑。她倒也没有多嘴问什么,只是准备了热水伺候我洗澡。
忙活了这一晚上,我浑身乏的厉害,换了件轻薄的衣裳,躺在床上 , 却睡不着。
湿热的风从窗外吹进来,我越发觉得急躁。果儿为我摇着扇子 , 地下的冰返上来的寒气也无法让我平静。
“今天晚上你给她送东西了吗?”我问果儿。
果儿点点头 , 说:“她还是只管吃喝 , 什么也不说。”
我坐了起来 , 问:“你可告诉她,已经有人替她定了罪?”
果儿点点头,说:“告诉她了 , 可是她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我觉得她真是个怪人 , 关在里面 , 什么也不说,也不想跑。”
我叹了口气,无奈的说:“要是有一种药 , 能让她说真话就好了。到时候,疑惑也就解开了。”
“我倒是有办法让她说真话 , 就是不太厚道。”兰霜没有换衣服 , 她拿着那个装了虫子的瓶子走了进来。我看到那瓶子 , 心里一阵膈应,不禁躲得远远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趔着身子,躲着兰霜问。
兰霜晃了晃手上的瓶子,说:“我翻了十几本歪书,终于给我找到了。这是一种噬心蛊,若是养好了,可以蛊惑人的心智。到时候痴痴傻傻的,问一句就会答一句,绝对是刑讯的好药。”
说着 , 她把瓶子放在一旁,果儿好奇的拿了起来 , 打开看了一眼 , 吓得差点儿把它扔在地上。
兰霜责备的瞪了她一眼 , 说:“小心点儿 , 这东西可不是好找的。”
“难道月娘知道什么重要的秘密?有人竟然用这么卑鄙的手段,想要从她嘴里知道?”我想到月娘刚才那副痛苦的样子 , 不禁觉得有些心寒。
兰霜点点头 , 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你说,会不会和遗诏有关?”
“你是说 , 她知道太后把遗诏收在什么地方了?有人想要通过她找到那东西?”我脑子里闪过一个人,靳旬的名字呼之欲出,可是我心里始终却不愿意相信。可是事情明摆在那里 , 给月娘治病的太医是靳旬的人,遗诏又事关他的地位 , 如此利益面前 , 想到他之前的所作所为 , 我实在有些动摇。
兰霜却和我看法不同,她说:“你要是睡不着,我倒想去后面见见那个女人。”
“你是说她?”我疑惑的看着兰霜,她的想法似乎太过跳跃。我有点儿跟不上。
兰霜挑了挑眉,说:“你知道我是从哪儿找到的这种蛊虫的记载?是宇文泽留下的一本书里。他走得匆忙,孤岛上的书基本上都留下了,这本便是我从哪里偷来的。”
我意外的看着兰霜,忙从床上跳了下来,换了一身衣裳。如果真如兰霜所言 , 好多事情似乎就解释通了。那个女子并没有说实话。她不是来找宇文泽的。
其实这些日子我也一直在想,几个侍卫就能按住的刺客 , 哪里来的勇气,凭一己之力就来救人呢?
想着 , 我和兰霜悄悄地走到地窖入口。四下看看没有动静 , 我们两个一前一后走了下去。
那女子紧紧地关着暗室的门 , 我们推门进去,她吓了一跳。翻身从床上下来 , 就着灯笼看清了我们两个。
“大半夜不睡觉 , 你们又来找我做什么?”女子好像松了口气 , 大喇喇的坐了回去。盖上被子,翻身躺下。
兰霜上前,一把把她拉了起来 , 晃动着手上的瓶子,说:“给你送些好东西。”
我坐在一旁 , 拉紧身上的披风。外面的燥热在这冰窖里完全感觉不到。反而有些寒意。
“什么东西?吃的 , 我已经吃饱了 , 喝的,我也喝足了。你们大半夜不睡觉,难道给我送仙丹来了?”她一脸挑衅的看着我们,推开兰霜的手,坐了起来。
兰霜拔开瓶子的塞子,一下子把那只白虫子倒在她腿上。女子只看见一个白点儿落了下来,还未反应,兰霜拿着灯笼靠近她,给她照亮。
白色的肉虫在她裙子上蠕动 , 女子脸上的神色一下子大变,用手一扫 , 把那虫子扫在地上。
“你想干什么!”她愤怒的跳了起来 , 一脚才在肉虫身上。
兰霜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 说:“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要是不懂 , 皇后娘娘可以用北国话再给你说一遍。”
女子脸色稍缓,冷笑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只是被你粗劣的捉弄手段吓到了。女人怕虫子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