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有些激动,我分不清是因为恐惧还是愤怒。
我惊慌失措的说:“是……是 , 是皇后娘娘曾经教过臣妾的。今天不知怎么了 , 竟然……竟然打了出来。”
靳旬嘴唇微张 , 胸口起伏异常。我的手被他攥的生疼 , 感觉骨头都要碎了。我痛的想要把手抽出,可是根本不及他的力气。
半天 , 我的手几乎没了知觉 , 他胸口的起伏减缓 , 手上的力气也慢慢卸了下来。我看着已经有些发紫的指尖,整个手都在发抖。
靳旬三两下解开那个花蕊结,深深呼出一口气 , 语气重回平淡,说:“以后 , 宫中 , 朕不想再见到这种结扣 , 你切莫再用。”
谨慎小心的伺候他穿好衣服。我跟在他身后走出侧殿。灵堂里的女人哭声此起彼伏,我刚刚跪倒地上,靳旬便开口说:“今天之事,不可外传。今日之后,皇后葬礼,由欣贵妃操持。丽妃,淳妃协理。”
谢过皇恩,看着靳旬离开,我小声叫来珊瑚。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 她点点头出去。
“如今皇上将事务交于姐姐之手,姐姐有什么安排可只管吩咐便是。”丽妃轻轻挪了挪膝下蒲团 , 凑到我身边 , 说。
我回头看了她一眼 , 说:“皇上旨意突然 , 本宫心中也只是粗略盘算。等拿定主意,难免要烦劳妹妹。”
丽妃没再多言 , 退了回去。
我心中有事 , 有些焦虑。终于等来珊瑚 , 我对一旁刚刚被太后派来跪在一旁的琥珀说:“你从这里替我看着,我去更衣。”
琥珀没有多想,点点头。我慢慢起身 , 绕过众人,走了出去。
珊瑚等在外面 , 见我出来 , 忙上前扶着我 , 朝着外面走去。
一路走到花园偏僻的小殿,我让珊瑚等在外面,独自走进去。贵妃的专司太医左世林和一个医童等在那里,见我进来两人忙叩头施礼。
“左太医,本宫今日身体不适,请你问个脉。”我心中疑虑,语气却平静如初。
徐太医诺诺称是,从医箱里拿出一个小垫枕放在桌子上,我把手放上去 , 他在我腕子上盖了一个青色丝绢,三根手指搭在脉上。不多时 , 他一脸大喜 , 我心一颤 , 疑虑被证实。
“恭喜娘娘 , 您大喜。”左太医叩首道,“依照脉象 , 您已经有孕两月了。”
听着他的话 , 我头一阵眩晕。请破自己稳定心神 , 细细想来,不禁好笑。两个月,算算日子 , 竟是靳旬登基之后的日子。
那段时间,府中之人刚刚移入宫中 , 终日不见他的身影。我以为新君初立 , 又是以那般惨烈手段 , 他必定是公务繁忙。却不想竟是如此个繁忙。
脸上神色不露,我轻声对太医说:“太后盼孙儿日久,这事儿我要亲口告诉黄上台后。你等不可多言。”
左太医有些为难,说:“可是后宫子嗣大事,臣不敢不报啊。”
我看了一眼这个愚顽老人,端出彭语梦向来的骄纵模样,说:“太后是本宫姑母,皇上素来宠爱本宫。本宫想要给他们一个惊喜,难道不行吗?”
太医见我如此,惶惶的说:“臣有罪。臣不敢忤逆娘娘美意。不过宫规国法 , 臣也不敢不从啊。”
我横眉冷对,冷哼道:“太医放心 , 有本宫替你但着。若是还要多言 , 本宫的手段,你可要尝尝?”
那左太医年迈 , 被我冷言相向 , 一时没了主意。
我这才缓声说道:“老太医莫慌,你是本宫的专司太医 , 本宫自然不会害你。”
左太医听我如此说 , 这才点头称是 , 退了出去。
我闭上眼睛,心中茫然。这个孩子,搁着我 , 是定要不得的。且不说彭语梦,但就我家血海深仇,我怎会为靳旬生子?
珊瑚进来 , 看着我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 她有些担心 , 走到我身边,小声说:“娘娘身体怎么了吗?奴婢旬问太医,太医一言不发。”
我扶着她站起来,摇摇头,说:“并无大碍,只是这几日劳累,加上六爷一闹,身子有些吃不消。太医诊断了,并无大碍。”
珊瑚这才放心出了一口气 , 说:“娘娘,您要多多保重才是。皇上刚讲操办皇后大丧之事交付与您 , 您可千万不能倒了。”
我睇了她一眼,冷哼道:“操办皇后大丧比本宫性命如何?”
珊瑚一愣 , 忙跪地 , 说:“奴婢糊涂 , 万事不及娘娘康健。”
我没有理她,径直走到一旁的水塘边 , 看着萧瑟的秋景 , 心中凄凉。一阵寒风卷着湿气袭来 ,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转身对珊瑚说:“你去回宫给我拿件厚袍子过来,顺便通知各宫奴才,给自家主子送衣物。变天了 , 今晚恐怕要难熬了。”
珊瑚退下。我抬脚迈上塘边一块宽大平摊的石头,站在那里 , 将随手捡起的一块石子扔进塘中 , 激起一朵水花 , 片片涟漪。想起腹中孩子,我心里又是一阵不快。
十余年,我从未想过靳旬如此薄情寡义,如今接二连三的事实,让我心中如同这石子坠入水塘,不安激愤,久久难平。
古人说至亲至疏夫妻,如今过着应验,一朝反目 , 不共戴天。可是他和靳奕呢?他们虽说同父异母,可是靳奕可是自他还未发迹之时就伴他左右 , 发迹之后舍命相助的兄弟。那日皇城逼宫 , 若不是靳奕替他挡了两剑 , 他何来新帝登机?刚刚登基 , 河西叛军直逼皇城,也是靳奕带着未愈剑伤为他出征 , 保新帝稳妥。
如此舍生忘死的兄弟 , 今日一朝皇权在手 , 他都要设计将他兵权拿下。叵测人心,何其歹毒!
我越想,心中越是不平。对腹中孩子生出更深芥蒂。一个凶狠阴险的娘和一个冷酷寡恩的爹,这种父母的结合,孩子真的能单纯无辜吗?
心中烦躁 , 我闭上眼睛。也许是怜悯之心作祟,我竟感觉到腹中孩子脉搏。着一动 , 我又实在于心不忍。不免长叹一声 , 心中暗道:毕竟刚刚两月 , 再等些日子再说也不晚。拿定主意,我睁开眼睛。
可是刚要转身,背后突然一股被人一击,我脚下不稳,跌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