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尴尬而安静的坐在一旁,眼睛不自觉的去看吊着的那个人。看他身上的衣服 , 应该是昨晚他们抓到的那个探子 , 此时他耷拉着脑袋 , 血顺着散乱的头发一滴一滴的滴在地上。如果不是时不时自他喉咙里传来咕噜噜的声音 , 我几乎认定他已经死了。
“范经臣,你不要太嚣张!”宇文泽和哥哥你来我往 , 一旁的绿萝却看不下去了。我并没有听见他们在说什么 , 只是看过去的时候 , 宇文泽的神色有些让我迷惑。
哥哥刚才应该是靠在他耳边低语,此刻正一脸得意的从他耳边抬起头来。
“绿萝,把这个家伙给我带出去 , 你也不要再进来了。”意外的,宇文泽呵斥着绿萝 , 碧绿的眸子变成墨绿色。
这种变化 , 我之前见过 , 一般他隐忍激烈的情绪的时候就会这样。
绿萝指了指我,问:“这个女人怎么办?”
宇文泽冷冷的看着她,一字一顿的说:“你说呢?”
绿萝被人当头棒喝一般,愣了一下,从腰间抽出一条绫子,绫子头上挂着一直标,蛇头标朝着挂在半空的那人飞去。
哗啦一下子,那人从梁上掉了下来,正好砸在我脚边。我吓得向后躲闪一下,宇文泽一把把我护在身边。
对上哥哥冷冽的眼神,我一躲身子 , 从他怀里躲开。
“绿萝告退!”见我们两个人这样,绿萝没好气儿的报了一声 , 转头对着地上的探子 , 就是一脚。
那人本来摔得就够瞧的 , 这一脚下去 , 险些要了他的命。只见他一口血咕嘟咕嘟的吐了出来。
“你要是想让他死就给他个痛快,这么半死不活的折磨人家 , 是不是太下作了?”哥哥不屑的看了一眼绿萝。绿萝轻蔑的哼了一声 , 拉着那人的腿 , 就往外拖。我想着她刚才甩飞镖时候的身手,眼前一亮。只是碍于眼前,我没有开口。
“现在就剩下咱们三个了 , 范经臣,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宇文泽看着绿萝拉着那人离开 , 转身哥哥说。
“我是说 , 这个女人不能留 , 留着她,早晚会让大汗与你反目。”
“何出此言?”宇文泽虽然问了出来,可是眼神却异常的坚定。
哥哥嘴角挂着一抹讥讽,把昨天白天发生的事情,看着宇文泽严重露出惊讶,他冷冷的说:“你自己亲大哥的脾性你不知道吗?眼下局势动荡,胜负摇摆不定,他还有所忌惮。一旦我方大胜,你觉得会发生什么呢?”
宇文泽没有说话,转头看着我 , 他眸子闪动,好像有千言万语 , 却又一眼不发。
哥哥现在他身后 , 看着我微微颔首 , 我慢慢的坐下身子 , 装出绝望的神情。
“范将军,你说的我会考虑一下。昨天你能不计前嫌救下梦儿 , 在下这里谢过了。”宇文泽显然不知道 , 哥哥自己过知道了我的身份。看来靳奕和琥珀在这里的时候伪装的有多成功。
哥哥点了点头 , 抬脚就往外走,帐篷里只剩下我和宇文泽两个。
“发生那种事,你为什么不跟我说?”没有旁人 , 宇文泽走到我身边,扶着我的肩膀问。
他的手章不同于手指的冰凉 , 隔着衣服 , 有些发烫。
“笑话 , 我为什么要跟你说?”我倔强的看着宇文泽,语气冷淡的说。
“我以为你已经告诉了我哥哥我的身份。看样子,他并不知道,我就是范静庄是不是?”
我看着宇文泽,不答反问。宇文泽皱了皱眉,笑容有些奸诈的说:“说倒是说了,不过在他看来那不过是我用来扰乱靳旬的乱棋。”
我倒是不怀疑他说的这话的真实性。毕竟,哥哥即使从琥珀那里知道真相,没有一点点落实的证据的情况之下,他欣然相信宇文泽的话才是不正常的反应吧。这么想着 , 我反倒是理解了靳旬。可是有一点我不明白,为何他会对我再次大动杀心。明明之前已经把我从茯苓堂特赦了 , 可是不过几天而已,他又对我如此决绝!
“你的问题我回答完了 , 你是不是也应该像我解释一下 , 为什么昨天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 你却没有告诉我?”宇文泽不给我太多思考的时间,站起来 , 在我身边 , 给我无限的压迫。
“呵 ,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一伙的。”我冷笑一声,说出心中所想。我没有一点儿矫情,昨天事情发生的时候 , 我真的怀疑,这是他知情的。
很早以前我就听说过 , 北国男人粗鲁 , 士兵更是没有什么人性。攻破城池 , 见银掳掠,对于女俘虏,从来不会有一丝丝的怜惜。我这么怀疑也是情有可原,毕竟,自他把我从皇宫掳走到扔进那间简陋的帐篷为止,再次期间,他了没有像我表现过一点儿善意。
宇文泽看着我,眼中有些失落,可是他却并没有对我表示不满 , 而是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说:“看来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你现在的处境 , 短时间内 , 靳旬在没有实锤之前 , 是不会相信你的身份的 , 而在这边不管我和谁是一伙的,当你遇到任何危险的时候 , 你也只能依靠我。”
我看着他自信而坚定的眼神 , 哂笑一声 , 他被我轻视的反应惹得有些微怒,我却在他对我行动之前说到:“靳奕主政,我的身份很快就不再是秘密 , 宇文泽,你未免太自负了。我劝你 , 对我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 可是对于回圆 , 你最好三思而行。”我故意没有提到我自己的女儿,我幼稚的不想让宇文泽以为,她和回圆有同等的价值。今天,靳旬已经用实际行动否掉了我对于这场人质交换中的价值,这么看来,宇文泽只能把所有的筹码押在孩子身上。
毕竟,这次争端的导火索,就是孩子。我努力削弱女儿的存在感,并不是因为回圆与我无关 , 实在也是无奈的选择。
可是我幼稚就是幼稚,这么多次的交手 , 就连靳旬都不能寄希望于宇文泽对于线索的忽视。果然 , 宇文泽哈哈大笑起来 , 他的手划过我的下巴 , 眼睛里透着嘲弄的意味。
“除了回圆,你就不想问我一些别的?比方说,你那个偷龙转凤的女儿?”
我故作淡然的与他对视 , 希望他能因为我的无所谓 , 放弃那我的女儿做威胁。不过他说的偷龙转凤四个字倒是提醒了我 , 我也是糊涂,一个被替换后的女娃娃,对靳旬有什用呢?
将我的想法说了出来,宇文泽看着我 , 拍拍我的脸,说:“范静庄 , 你真可爱。你真以为我会用一个身份注定不能见光的丫头去威胁靳旬?我只是想提醒你 , 能不能见到你的女儿 , 全部取决于你的决定。正如范经臣所言,你若是还是以俘虏的名义在军营里,实在麻烦的很。不过,我倒是有一个可以彻底解决掉这麻烦的好办法。”
看着他不怀好意的表情,我心里一阵翻腾,虽然不能确定他会提出什么要求,我似乎都没有什么余地去做选择。
“废话少说。”我不耐烦的顶撞并没有让他恼火,他看着我微微一笑,收起之前的狂娟轻薄 , 彬彬有礼的和我隔桌而坐。
“齐耳现在是我的女儿,是我公子泽的长女。而我的女儿 , 现在什么都不缺 , 唯独缺了一位母亲。怎么样?嫁给我 , 一来可以让大汗对你死心 , 二来可以恢复你们母女情分,一箭双雕 , 一举两得。你是否愿意想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