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奶奶红着眼圈给婴儿擦洗身体,换了好多盆热水才打理干净一些。
大孩子也在吴大嫂的帮助下冲了个澡。邻居们陆续送来一些孩子穿的衣服。
两个小家伙穿上干干净净的衣服 , 吃得饱饱的 , 眼皮开始打架 , 看来是困了。
程警官这时候也过来了。原来马珂已经被刑警带回警局 , 程警官过来带孩子去医院检查一下。
孩子们被送去了最近的卫生所。
果不其然 , 两个孩子都营养不良发育迟缓,身高体重严重不达标,小的下身溃烂严重需要住院 , 大的头发里都开始长虱子了,需要彻底清洁消毒。
医生还建议最好把孩子送到市医院去好好做个检查,目前看来小的那个一岁多了还只会爬 , 也不会说话。
并且 , 两个孩子长期被关在封闭的空间,除了关注她们的身体状况,还要好好注意有没有心理方面的问题。
程警官坐在卫生所走廊的凳子上 , 默不作声,过了一会儿传来她轻声哭泣的声音。
邓小甲一问,才知道程警官刚当了妈妈不久,家里的宝贝也是个女儿,这次出警是她休完产假回来的第一起案子。
“沾上了毒品,就不是正常人了,早就没了母性。马珂这样的应该被剥夺监护权,而不是让两个可怜的小生命在她手下自生自灭。”邓小甲有感而发。
程警官红着眼圈,语气坚定:“马珂的事我以前听说过 , 但是那时候不归我管。你放心,既然这个事我遇上了 , 一定向领导好好汇报 , 组织要是不管 , 我就去找妇联、找社区、找媒体 , 怎么着也得给两个孩子找个去处。”
邓小甲正想给警官支招怎么扩大影响让更多人关注孩子 , 程警官电话响起来。
她接通电话:“喂,你好……是的,孩子这边除了营养不良 , 没有大的问题。”
停顿了几秒,她看向邓小甲:“对,还有证人 , 一会儿我回所里时一起带过来。”
几分钟后 , 她讲完电话,对邓小甲说:“马珂家里搜出的冰DU有一百四十多克,好像还涉及到运毒的事 , 目前正在调查。这次她进去,短时间是出不来了。一会儿麻烦你跟我去警局一趟,做个笔录。”
邓小甲长舒了一口气,答应了程警官。
一百四十多克冰DU,如果是贩卖,得十五年以上;如果是运输,也得七年以上。
父母双方都被判刑,那么剥夺父母监护权的障碍就不存在了。
这样看来,这两个小姐妹以后的监护权要不就会交给可靠的亲友 , 要不就会由国家担当起监护人的职责。
忙了大半天,她感觉有些口渴 , 起身找护士拿了纸杯去倒水。
走到一间外科诊室前 , 里面传来了带着点阜南口音的普通话。
她好奇地望进去 , 诊室里有三个人 , 穿白大褂的是医生 , 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站着侧对着邓小甲,还有一个穿黑色西装外套的男人背对着她坐在医生对面的椅子上,背影笔挺。
“医生 , 您看我们部长这伤要不要紧?”站着的男人问,刚才说话的就是他。
“没关系,没有伤到肌腱。伤口已经处理好 , 你们注意不要沾到水感染就行。等下去打个破伤风针 , 破伤风针容易过敏,如果皮试过敏就打破伤风免疫球蛋白。回去你们那边,隔两三天换次药看看伤口 , 大概七到十天就可以拆线了。”医生一边开着处方,一边回答。
“谢谢医生。”坐着的男人回答,标准的普通话,嗓音温润平和,听起来很年轻。
邓小甲眼睛一亮,哇,这不就是传说中的男神音。
邓小甲不好意思老盯着别人看,转过墙角去倒水。大厅里的时钟显示已经快到三点。
刚把水杯送到嘴边,突然眼前白光乱闪 , 身体猛然下降,刹那间失重的感觉铺天盖地向她袭来。
她只觉得完全掌握不了身体的平衡 , 仿佛已经摔倒 , 却没有感到痛 , 之后便沉进一片黑暗中。
她忍不住大叫起来 , 却觉得耳边自己的声音有一丝丝喑哑。
再一眨眼 , 却看到了自己房间的天花板。
邓小甲坐起身来,愣了好一会儿。原来真是梦啊!马珂家里那恶臭的气味让她回想起还直犯恶心,孩子那微弱的哭声也犹在耳边 , 这个梦太过真实了。
窗边已微微泛白,楼下清洁工正在扫地,大扫帚刮着地面的沙沙声由远及近。邓小甲一看时间 , 还不到六点。
“这梦要是真的就好了!”她在床上僵坐好久 , 终于回过神了。长叹一声,侧卧着躺下,枕着柔软的枕头 , 盖上薄薄的丝绵被,却再也睡不着。
刚才那个梦让她回忆起关于A市遗弃案的很多细节,心里有些堵。在梦里,孩子活下来了,然而一想到这个案子的真实结果,她有些沮丧和难过。
然而再看一遍那个案子的想法挥之不去,就像被蚊子叮了挠破以后皮肤结的痂,明明知道抠破会流血会疼,却忍不住一遍遍抠破。
她纠结了好一会儿 , 还是翻身起来打开电脑,在网上输入了“A市”“马珂”“故意杀人案”几个关键词。
网站闪了快半分钟 , 跳出个“无符合条件的数据”。
“不会吧 , 又出故障了?”邓小甲无语。
全国四级法院生效的不涉密的裁判文书都会上传到裁判文书网上供公众查阅 , 网站数据更新、访问量都很大 , 所以经常会出些小故障 , 如网页链接失效、搜索结果不准确等,她也习以为常。
既然查不到,她缩回被窝继续躺着玩手机 , 天都大亮了才又迷迷糊糊睡了个回笼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