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车停在一家超市停车场,跟着她走街串巷 , 最后终于到达一家门面破旧的火锅店。
已是下午两点半 , 餐点已过,居然还有人排队?
他有些惊讶 , 邓小甲却转头对他一笑:“带你尝尝正宗庆州味。”
好在排队的人并不算多 , 也就等了两个号就轮到他们。
服务员领着他们到一张油腻腻的桌前坐下 , 扔下一张菜单,就急匆匆去其他桌子收拾东西。
按照惯例依旧是缪可言,他点了口鸳鸯锅 , 再加七八个菜,又叫来服务员,下了单子。
实在看不惯桌面这油腻腻的感觉 , 换做是他家的店 , 这时候怕是早就把管理人员骂得要死要活了。
于是,拿起餐巾纸,默默抹起桌面来。
清理完自己这块 , 一抬头,就对上邓小甲促狭的笑。
她慢悠悠说:“你知道庆州人对一个人失望透顶会说什么吗?”
他不明白她这问题从何而来,却并不妨碍他绕开话题:“虽然我不知道答案,不过我敢肯定,这又是你不知道从哪里拣的段子。”
邓小甲恼怒地一拍桌子,爪子上沾上桌面的老油:“居然都不捧场?”
缪可言无可奈何摇摇头,从纸巾盒里抽出一张干净的餐巾纸,抓过她的手帮她把油渍弄掉,又将她面前那块桌子也清理干净。
任她胡搅蛮缠,他也一直板着脸不接话 , 憋得她那一句段子堵在心口就是说不出来,气得小脸粉扑扑。
不过 , 等锅里汤料烧开 , 菜端上来 , 饿坏了的邓小甲就开启吃吃吃模式不抬头 , 没成功抖包袱噎缪可言的事也早就忘记。
看看她辣得鼻涕眼泪横飞却还停不下嘴的贪吃模样 , 他摇了摇头,仔细回想了下,背包里确实带着肠胃药的 , 不怕这吃货吃太多太辣肠胃不适。
邓小甲吃了个肚圆肠肥,都快走不动路,真的扶墙而出。
两人慢慢走去取车 , 缪可言轻轻嗅了嗅自己身上 , 没好气地说:“这一身的火锅味,怎么散得掉?”
邓小甲扬眉:“全庆州都是这个味道,谁会留意到一个你?”
她话音刚落,两位辣妹说说笑笑迎面走来,看到缪可言 , 妹纸们明显眼睛一亮,其中一个妹纸还低低地“哇哦”了一声。
庆州妹纸素来火辣大胆,见帅哥眉头微蹙看着她们,干脆冲缪老板抛了个媚眼,摇曳生姿地走过他们身边。
都走过好几米了,两个妹纸又回眸,狠看了缪老板几眼才又转头。
然后看看邓小甲目瞪口呆的模样,两人大笑着扬长而去。
邓小甲好半天才回过神,脏话脱口而出:“卧槽 , 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男。”
不出所料立马挨了个脑崩,一转眼就对上缪老板的正经严肃脸:“女孩子家家 , 不要说脏话。”
她捂着头才要抗议这分明是语气助词 , 就见他一挑眉,下巴也挑衅似地朝她微扬:“明白了?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是零回头率?”
邓小甲的眉眼瞬间耷拉下来 , 磨着牙说:“可以啊 , 你已经堕落要到靠颜值碾压我了,你引以为傲的内涵智商行动力呢?”
缪可言摸摸下巴,仍旧一脸严肃:“不是都喂了你吗?”
终于被她抓住个槽点 , 邓小甲嘿嘿两声怪笑:“你那点智商,就够给宝宝塞牙缝好吗?”
缪可言终于笑开,清风霁月一般对她说:“你哪里像宝宝?海绵宝宝吧!”
邓小甲捂住心口。怎么办,快被噎死了。
为什么有人可以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一转眼又笑得那么好看?
把自己这小心肝逗得颤啊颤的,吃枣药丸。
再次回到酒店已是四点过。
吃饱喝足的邓小甲 , 随着车子摇摇晃晃眯了一觉,路上接到电话,邓小甲大学时候的同学们 , 都已经陆续携家属到达酒店 , 就等她回去了。
一停好车,她精神抖擞,满脸兴奋 , 要不是缪可言眼疾手快拉住衣领把熊孩子拎回来,她又得摔进水池里出丑。
缪可言一阵无语,这么大的人了,还毛手毛脚光长胸不长心,这二十几年没有栽进下水道淹死或者被人卖掉,也算是奇迹。
眼看着她还扎手扎脚往前冲,他冷下脸:“等着!电瓶车马上就来,你这样走下去要十多二十分钟。”
这才暂时稳住脱缰的野狗。
等回到他们住的小院旁边,旁边几幢房子大门似都打开 , 仿佛已住进了人。和他们住的院落门对门的院子里,传来阵阵低声的交谈。
携手走进院门 , 进了起居室 , 屋里几人看到邓小甲 , 都是满脸的惊喜。然后 , 视线又转向和她拖着手的缪可言 , 惊喜换成了惊讶。
一瞬间,屋子里居然陷入蜜汁沉默。
看大家仿佛吃惊到都说不出话,邓小甲微红着脸 , 给他们介绍说:“这是缪可言,我男朋友。”
一位个子高高、短发、戴眼镜的女士惊喊出声:“小甲鱼,你居然这么快脱单?我还以为你要耽搁到三十岁呢!”
邓小甲瞪了过去,举起拳头向她挥了挥 , 做出一副超凶的模样。
然后 , 她挨个向缪可言介绍了屋里人。
缪可言微微颔首,一一在心里将人名和长相对应了起来。
钟汨、郭雨辰、赵屹,小甲大学时候的室友;薛钰、祝卓言、程洲 , 以上三人各自的老公。
这六个人里,职业结构简直太单纯,钟汨、薛钰、郭雨辰以及程洲,都是律师;剩下的赵屹和祝卓言,又都是老师,而且都是法学院的老师。
如果放在霓虹国,这六个都得被叫做“先生”,那才是乱作一团。
之前,在机场等飞机时 , 邓小甲介绍她们各自的情况,也觉得非常好笑 , 说:“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 兔子压倒窝边草。她们的择偶大概有一条硬性标准:通过司法考试。只有纯真如我 , 可以忍受法盲。”
说得缪可言当场垮下脸来 , 噎得实务菜鸟邓小甲不敢开腔:“法盲二字 , 我可消受不起,不知道前几天是谁跟我请教汇票承兑中涉及的法律风险和问题来着?”
缪可言一一和男士握了手,又向女士点头致意。
不得不说缪可言装起正经来简直太像样,哪怕穿这件沾满火锅气味又不起眼的T恤 , 也是风度翩翩公子世无双的感觉。
看得钟小汨眉开眼笑抓起邓小甲的手:“不错啊甲妹,一不留神还被你坑了个帅哥。居然我不是第一个知道的,你就说你怎么补偿?”
邓小甲笑得有些心虚:“这不是带来了吗?其实还不到一个月呢,没来得及说。”
赵屹眼尖 , 捂着嘴指着邓小甲的手 , 也是一阵惊叫:“戒指都戴上了,还男朋友?什么时候结婚?”
邓小甲迅速拉下钟汨的爪子,却已经藏不住。
她还没说话,缪可言却笑着回应:“我希望在年内 , 不过具体时间还没商量。”
钟汨大惊小怪捂住胸口,说:“甲妹,这真不是你哪里找的帅哥演员来陪你演场戏掩饰你单身狗的真相?”
邓小甲讷讷说道:“我就算有那么无聊,也并雇不起他的。”
郭雨辰也凑上来,手臂往她肩上一搭,眼睛里全是八卦:“邓小甲,没想到你谈个恋爱也和你看书背书一样快,这都谈婚论嫁了,是不是怀上了?”
邓小甲涨红了脸辩白:“什么怀上了,你以为都和你一样婚礼和孩子百日宴一起办?”
郭雨辰倒似浑不在意,又拉起她的左手一看,声音里带着戏谑:“哟 , 这戒指做得好精巧,怎么是只猫?为什么不是甲鱼?”
邓小甲气得跳脚:“郭大嘴,你不仁我不义 , 你要再叫我小甲鱼 , 我就把你当年暗恋刑诉法汪老师所以找老公也找了个学刑诉的事情抖出来。”
啊嘞?好像一时嘴快,已经说出来了?
邓小甲被郭雨辰一戳她的太阳穴:“阿西巴!你既然作死就别怪姑奶奶我心狠手辣,当年为了根烤肠考试时候把卷子给别人抄差点挨处分的是谁?”
然后又数落起来:“为了一包辣条就把小蜜和鳕鱼同志谈恋爱的事出卖给校花害小蜜被她堵着骂的,又是谁?”
钟汨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看向邓小甲:“居然是你?我那么多零食都堵不住你的嘴?”
薛钰冷哼一声 , 说:“我搞定体育部的人让你四年不用跑早操天天睡懒觉,就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
赵屹也来凑热闹,接着说:“还有因为一碗馄饨……”
邓小甲捂着脑袋大喊:“行了行了我错了 , 不要再爆料了。”
又环视一圈 , 看高矮胖瘦四位男士的焦点都在她身上,心里一阵发虚,可怜巴巴望着缪可言 , 讪讪笑着:“大佬,你听我解释,真相不是这样。”
缪可言清浅一笑 , 也不管在场众多人的注视 , 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说:“好了,不怕。”
哄孩子的语气又让三个八卦的女人凑热闹地一阵惊叫。
起完哄 , 郭雨辰摇头叹气:“完蛋,小人要得志便猖狂了。”
赵屹也抿着嘴笑:“怂一怂就有人撑腰,熊孩子要变傻白甜了。”
邓小甲则呶了呶嘴,气场马上不一样,开始反击:“小蜜,你就不说我帮你挡掉那么多迷弟的事?”
又转头看向郭雨辰和赵屹:“你们两个,只顾自己出来玩,把孩子撇在家里扔给爷爷奶奶,怎么当妈的?”
钟汨却微笑着摸着小腹,说:“他们没带,我可是带着的。”
邓小甲微微怔愣,几秒后反应过来:“你有了?”
钟汨微笑着点点头:“快三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