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都城东,浣花锦城别墅区 , 缪家客厅内。
本市富豪缪家的三位重要女性失踪 , 很有可能是被绑架 , 属于恶性案件。公安局高度重视 , 快速成立专案组 , 一面紧锣密鼓排查可疑车辆和嫌疑人,同时在缪家大宅里现场办公。
刑警已经布下重重监控,可犯罪分子显然是有备而来 , 天网排查的线索最后集中在城北某个点全部消失,而根据缪家平常的生意和社会关系网,也暂时查不到有犯罪嫌疑的人。
已经是凌晨一点 , 距离缪可语失踪已十小时 , 距离秦明明失踪八小时,而距离车祸发生邓小甲被绑,也已五小时。可案件依旧毫无头绪。
缪启泰在客厅走来走去 , 面色还算沉着,但紧握着的拳头和时不时看看电话的动作,暴露了他内心的焦灼。
缪可言则坐在沙发上,环抱双臂,眉头紧锁似在沉思。
在那场车祸中,他仅仅昏迷了几分钟就醒来,身边却已不见邓小甲的踪影。在路过行人的帮助下,他报了警,又回到家与缪启泰碰头。从最早的乱了方寸 , 到现在沉着冷静,他经历了五小时倍受煎熬的时间。
在沉默了十几分钟后 , 他终于抬头迎上对面市局刑警支队向队长的眼睛 , 沉声说道:“从可语失踪到现在 , 十来个小时了 , 都没有勒索电话打上门 , 我不认为对方是求财。”
他停了几秒,又接着分析:“如果要钱,只绑可语一个人就够 , 犯不着冒着被暴露的危险又绑了我妈,还蛰伏那么久撞上我的车掳走小甲。我看得很清楚,那是一辆改装过的悍马 , 一般人买得起也改装不起。”
缪启泰点点头:“现在已经查清楚下午没接到可语的原因是她根本没有上飞机。绑匪胆子再大 , 也不可能跑帝都去绑人。我们联系不上可语,必然是其他的原因。”
向队长点头表示同意,说出自己的判断:“一般来说针对妇女的犯罪 , 都是有明确目的性的,一是为情,二是为仇。”
缪可言回答:“为情不可能,我妈身体不好,深居简出好久没见过外人了,我妹妹的个性一般男孩子都避之不及,至于小甲,人生简单得像张白纸,更没有可能。”
向队长若有所思 , 抬头望向缪启泰:“缪总,您能再好好回忆是否不经意间得罪了谁?”
缪启泰叹了口气,摊手无奈道:“你们李局很知道我的性格 , 我一开饭馆的厨子 , 对谁都习惯笑脸相迎 , 除了下棋能跟人吵起来 , 还真没跟人发生过什么正面冲突。要说生意场上动了谁碗里的肉 , 现在不比十几二十年前了,大家都看得开,没必要为了身外物犯下这样的大动静。”
向队长也同意 , 皱着眉头正要回话,突然身边的手机响起来。
他看了眼号码就急忙接起来,听到对面说完长长一段话 , 表情微动,反复追问:“你确定?”
缪启泰、缪可言以及屋内的几个警察都紧张起来 , 凝息听着他讲电话的声音。
过了十几秒,向队长挂断电话,说:“缪小姐已经找到 , 人在庆州,和她的爱人在一起,目前很安全。”
缪启泰似松了口气,脸上表情松了几分,嘴里喃喃道:“找到就好,找到就好。”
缪可言却不见丝毫放松,微敛着双目:“何启凡必定在这起事件里扮演了关键的角色,向队长,麻烦您跟庆州那边沟通 , 情况紧急,等人送回雒怕是来不及 , 请当地警方务必要从他嘴里撬出些什么。”
向队长面上有一丝为难 , 不过马上点点头 , 说:“我去沟通 , 如果我搞不定再向局里汇报。”
没一会儿 , 向队长打完电话走进客厅,说:“已经沟通好了,连夜开展询问 , 务必搞清楚为他们什么会不按计划登机,反而跑到一千多公里外。”
缪启泰点头,深深叹了口气:“明明和小甲,你们到底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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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小甲看着眼前伫立着的魁梧男人 , 有些恍惚起来。
这不是在韩悦被毒死后 , 找到她和缪可言想要报复的曾毅吗?如果说绑架案的背后就是他,难道说韩悦又出事了?
果然,曾毅的话印证了她的猜测。
他声音里听不出来情绪:“秦总,你是精明人 , 我也不笨,你要是肯说究竟为什么要毒死悦悦,对于究竟是你女儿活下去还是你媳妇活下去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可以再宽限一个小时。”
秦明明轻哼一声,疲惫地靠着墙:“我本来也活不了多久了,也管不了后辈的事。我根本不知道韩悦死了,又哪里知道是谁杀了她。”
曾毅大步上前,狠狠扇了秦明明一耳光,那声音又脆又响。
秦明明的身体似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撞到墙角又重重落下 , 倒在地面上姿势有些别扭。
邓小甲这才发现她手脚都软软垂下,手腕上似有些血迹。她惊呼出声 , 却被曾毅接下来的动作吓坏。
曾毅到秦明明跟前蹲下 , 伸手扼住她的脖子 , 慢慢加重力气,咬牙切齿问着:“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以为我那么好骗?”
秦明明渐渐喘不过起来 , 声音微弱却透着毫不退让的倔强:“有种你现在掐死我 , 我真的不知道。”
曾毅牙关紧咬,腮帮上棱角都凸出来,似在努力压抑怒火。好一会儿 , 他终于松开手起身倒退一步。
邓小甲刚松一口气,却不料曾毅一转身拖过她,手攀上她的脖子紧紧扼住。
曾毅的手很大 , 力气更大 , 看似并没怎么用力,却让邓小甲喉间空间被压迫到最小,开始还有些痛 , 可渐渐的窒息感褫夺了她的所有感官。
脖子像是麻木到没有痛感,耳朵里什么都听不到,视线也渐渐模糊起来。
秦明明咬牙切齿:“你无耻,明明说还有一个小时的。”
曾毅桀桀怪笑:“你没发疯吧,来跟我一个豁出命不要的人讲信用?”
说完,他骤然收紧手上的力量,一寸寸捏紧,似要将最后一丝生机从邓小甲身体里挤出来。
秦明明眼里终于有了一丝慌乱,说:“好,你放开她 , 我告诉你前因后果。”
曾毅闻言,毫不犹豫松开了手 , 任由邓小甲身体滑落。
重重摔到地面 , 邓小甲蜷成一团不住咳嗽 , 喉间开始火辣辣地疼 , 不过新鲜空气终于有了通道涌入肺里。她难受得眼泪横流 , 刚才空白一片的大脑也渐渐有了意识。
秦明明微叹一口气,似已经妥协,缓缓说:“韩悦死的时候,是生理期吧?”
曾毅皱着眉头似有些疑惑:“没错。可是 , 生理期和白毒伞,又是怎么联系起来的?”
邓小甲却瞬间明白过来。她回到梦境在高铁上和韩悦起了争执,韩悦曾经抛出药瓶打她,那药瓶上的标签 , 就是田七痛经胶囊。
有问题的不是袋装食用菌 , 而是韩悦当天吃过的另外一样东西。只是因为这是她惯常吃的药,再加上白毒伞的毒很鲜明的特点,所以没有人怀疑到药有问题。
果然 , 秦明明答道:“我为了让白鹅膏肽在常温状态下能装进小小一粒胶囊里,也算废了不少的功夫。十多万美元一颗的胶囊,也算死得其所。”
邓小甲心神巨震。怎么看韩悦的存在也威胁不到秦明明,为什么秦明明会下这样的毒手?
曾毅沉默了好一阵,也终于明白过来,声音里带着悲意:“你果然好算计,悦悦每个月都会吃的胶囊里,被你放下一颗有毒的,她什么时候吃下去完全随机,在她中毒死亡前你只要不再接触她 , 就完全没有犯罪嫌疑。可是,你又是怎么把药送到悦悦手里的?我调查过 , 你们的确只在八月见过一次。”
秦明明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 反问道:“你要先告诉我可言怎样了?还有,为什么你一直很肯定是我做的?到底哪里出了错?”
曾毅狭长的眼睛望向邓小甲 , 嘴角一丝冷笑 , 看得她一阵发怵 , 又折过脸对着秦明明:“你儿子车不错,我花大工夫改装的悍马竟然差点没撞过。放心,缪可言只是昏过去 , 他被方向盘卡住了不是那么好弄出来,当时已经有人过来,仓促之间我只弄来了这小丫头。”
他稍停几秒 , 又继续说:“也多亏了这小丫头 , 跑去找悦悦吵架,说她要服毒陷害你们家公司,还寄匿名信给我。对了 , 一个多月前,她还报警说有人意图自杀抹黑明泰的食用菌。虽然用了变声器,可经过人声分析,很容易就确定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