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都市中区的一栋公寓楼下,已快到凌晨两点。
风很大 , 远处的夜空里时不时划过一道闪电 , 映得乌云半紫半灰 , 随后滚来一阵阵的闷雷声 , 看来是快下暴雨了。
汽车停稳 , 缪可言轻揉有些酸痛的太阳穴,打开车门落地站住。
这局喝得有些过,合作公司的金总爱热闹 , 一顿饭八个人喝了六瓶国窖1573,晚饭后谈公事去了家新开业的空中酒吧VIP区,俯瞰着雒都最中心城区的夜景 , 开了两瓶红酒。最后 , 宵夜时再每人几瓶啤酒下肚,虽不至于喝醉,然而整个人都挺难受。
肖凌云将缪可言送到楼下 , 看他下车脚步都有些虚浮,有些不放心,把车临时停靠在路边,也跟着下了车,扶着他。
“缪总,您今天这样还是回家去吧,这边冷锅冷灶的,要杯热水还得现烧。”肖凌云略有些担心,又有些感激。刚才喝酒的架势可吓坏了他 , 这种场合,缪总自己冲锋陷阵 , 却默许他顶着司机的名义不用喝。
缪可言抬眸看了他一眼 , 又摇摇头:“我妈睡眠浅 , 我这一回去 , 难免有动静。一吵醒她 , 大半夜都不能睡。”
肖凌云又说:“要不我留下照顾您吧,万一有点什么事,也好有人送您去医院对不?”
缪可言笑笑,没有计较他的乌鸦嘴:“行了行了 , 这点酒还醉不死人,你明早八点过来接我。”
看肖凌云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接着说:“我这边可没多的生活用品 , 也只有我的换洗衣服。你这一身烟熏火燎的 , 不回家换去,明早又被童大小姐耻笑。”
宵夜吃的烧烤,去的是金总钦点的某家破旧却味道霸道的小摊子 , 店主支着个炉子就在离他们桌四五米远的地方烤着,没有空调没有排气扇,一顿下来大家身上都呛了烟味。
这金总也是个妙人,腰缠万贯又不拘小节,运动T配西裤,加条H标志的腰带勒住酒桶样的肚子,脚下再来双沾着灰的老北京布鞋,一笑就露出一口污浊的大黄牙。
刚见面时缪可言觉得他粗鄙不堪,几次接触后 , 倒是觉得此人外粗内细,说话爽快绝不拖泥带水 , 还有种看透世事的豁达与爽朗 , 跟心思玲珑一句骂人的话都要绕七八个弯你不好好琢磨还以为他在夸你的所谓文明人相比 , 缪可言倒是更喜欢和这样直来直去的人打交道。
提起童心语 , 肖凌云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女人 , 一直对缪总心怀不轨,这次企图借着实习机会近水楼台先得月就不说了,还处处看他不顺眼 , 时不时刺他几句。
偏偏是秦总安排的岗位,又碍于童市长的情面,缪总也不好管。要是她当了老板娘 , 天天给缪总吹枕边风,还能有他肖凌云的活路?
“不行!可不能让她得逞!”肖凌云在心里想着 , 一面暗暗盘算着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一面殷勤小意地扶着缪可言进了电梯。
缪可言的公寓在十一楼。跨出电梯,缪可言伸出手指印向门锁上的感应器 , 开了指纹锁。
一打开门,却发现饭厅里一盏射灯亮着,餐桌边坐着一个女人。
听见有人进来,女人也像吓了一跳,站起身来转头望向房门。
肖凌云吃惊,大声问道:“你是谁!”
他声音微颤,却下意识挺直小身板,站到了缪可言前面。
女人没有开口,大大的杏核眼在有些暗沉的灯光中熠熠生辉。
身后的缪可言开口:“是你?”声音微冷,却感觉不到一丝情绪。
“你好 , 可言。”女人嘴角的微笑渐渐荡开,声音轻柔悦耳:“你回来了 , 我也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