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怡洋很想回应他,请他放心 , 她一定会努力的。
可休内的寒气越来越重,冷已经化成尖刀,剐着她奇经八脉。
她冷得快要发疯了 , 她连话都说不出来。
“阿……瑞……”努力睁大双眼 , 眼前的迷雾越来越重 , 蒙上一层白茫茫的东西,让她看不到欧阳瑞。
欧阳瑞更加握紧了她的手 , 急迫回应:“我在 , 怡洋,我在!你是不是很难受?”
“我冷 , 好冷。阿瑞 , 我冷 , 冷……”眼皮越来越重,夏怡洋无意识喃喃重复着这句话。
欧阳瑞将她整个人揽入怀里,抱得紧紧的 , 用自己的体温为她取暖,一边搓着她的双手:“怡洋,这是幻觉,不是真的冷。怡洋,你再坚持一会儿,遥姨快出来了。”
“怡洋,你不要睡,不要睡。你不是要听我给你讲故事吗?我现在就给你讲,好不好?”轻拍着夏怡洋的脸颊 , 欧阳瑞不让她睡过去。
他知道她现在一旦睡过去了,醒来的希望就更渺茫了。
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 , 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她不可以有事,绝对不可以有事!
“好。”夏怡洋一边与体内的极寒对抗,一边要抽出一丝神智关注到欧阳瑞。
她可以清楚感受到他的惊恐与彷徨 , 他不想失去自己。
其实,她又何尝愿意离开他呢?
他一直说是她给了他温暖 , 带他走出黑暗。
可他数次救了她的命 , 还帮她解开了部分身世,让她看清身边的真面目。走出她们利用感情编织的网 , 她不必再背负着沉重的愧疚过一生了。
他不仅救了她的人 , 还拯救了她的灵魂。
几个月的时间在几十年的人生里只能算昙花一现 , 她却经历比别人一生还要多的事。
可她一点都不后悔 , 恰恰相反 , 她很开心。
因为有阿瑞,有这个至情至性,待她如珠似宝男人的呵护。
其实 , 如果她的命数将尽,她也没有遗憾了。
只是有些不舍,她舍不得让欧阳瑞再次陷入孤单的泥沼。她怕他又会将自己给封锁起来,不让任何人靠近。
她知道那样的世界很孤单,很可怕。
没人喜欢那样子冷冷清清的地方,她的阿瑞已经很不幸了,他不可以再回到那样孤独的世界中去。
欧阳瑞只能用力抱着她,紧一点再紧一点。
“怡洋,怡洋 , 你别睡,睁开眼睛看看我 , 好不好?你看看我。”感觉到夏怡洋不动了,欧阳瑞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里。
“嗯。”夏怡洋费尽全力却只能挤出这一个字。
夏怡洋越来越虚弱了,几乎要支撑不下去。
欧阳瑞忙将她放下 , 跑过去敲门 , 声音十分焦急:“遥姨 , 遥姨,你快出来啊 , 救救怡洋。救救怡洋 , 遥姨,遥姨……”
欧阳瑞知道现在只有庄遥可以救夏怡洋 , 她是休内的毒发作了 , 他温暖不了她 , 只有解药才能帮她。
庄遥还是没有开门,欧阳瑞处于崩溃的边沿,好几次都欲将门踹开。
仅有的一丝理智阻止了他的冲动 , 庄遥肯定是还没有制出解药才不出来的。
她和自己一样,都很关心怡洋。
一旦有了解药,她会立刻让她服下,不会故意拖拖拉拉。
欧阳瑞一边敲着门,惊恐的眸子落在夏怡洋身上。他怕她过于痛苦咬伤了自己,又或是出现其他意外,他来不及阻止。
从来没有这么纠结过,既希望庄遥能快点出来,又怕时光流逝 , 带走夏怡洋的生命。
欧阳瑞陷入极度的两难之中,不知所措。
每一秒的流逝都将他往崩溃的边缘推 , 心里一遍遍呐喊着,怡洋,怡洋 , 你一定要坚持下去。为了我 , 再坚持一下,好吗?
求求你。
就在门即将被欧阳瑞拍散架之际 , 庄遥终于开了门。
短短时间,庄遥苍老了十几岁 , 鬓角的增添了两簇白发 , 脸色也憔悴得不像话。仿佛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 , 才幸存了下来。
欧阳瑞被庄遥的样子吓了一大跳:“遥姨,你怎么了?”
庄遥满脸冷肃 , 没有回答欧阳瑞的话 , 笔直走向夏怡洋。
不知是着急,还是虚弱,她脚步趔趄了下 , 几乎摔倒。
欧阳瑞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了她:“遥姨。”
庄遥仍没有回答,目光直直落在夏怡洋脸上,见她原本黑紫的脸出现了一抹绿,她吓得魂飞魄散:“快,扶我过去,快。”
短短几步路,他们都走得无比艰难。
欧阳瑞扶着庄遥在夏怡洋身边蹲下,庄遥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瓶子,倒出一粒似血般红艳的药丸。
轻拍着夏怡洋的脸颊:“怡洋 , 快张嘴,把解药吃了。”
陷入两昏迷状态的夏怡洋听不进她的话 , 欧阳瑞忙说:“遥姨,我喂她吧。”
“不行,这颗解药的成分特殊 , 我实验室里的药材全用光了。这颗药的分量半分不能减少 , 一定要她整颗吞下去才有效。”庄遥知道欧阳瑞嘴对嘴的喂药方法有效果。
只是 , 这样欧阳瑞会不可避免地吸收掉一些药物,其他的无所谓 , 但这枚解药绝对不行。
看着那枚艳红如血的解药 , 欧阳瑞急得不行 , 轻拍着夏怡洋的脸颊:“怡洋 , 你醒醒 , 我们有解药了,你醒醒把解药吃了,你就能好起来了。怡洋 , 你听到我说话了吗?你已经坚持了这么久了,只差这最后一步,再支撑一下下,怡洋……”
任凭欧阳瑞怎么说,夏怡洋就是没有醒来。
眼看着情况越来越糟糕,庄遥当机立断:“你去把我的银针拿过来,快。”
欧阳瑞不敢多问,连忙起身,奔入实验室,很快找到了庄遥惯用的银针包。
庄遥抽出里面最大的一根 , 抓起夏怡洋的手指,毫不迟疑扎了下去。
庄遥很用力 , 十指连心,剧痛之下夏怡洋有醒转的痕迹。只是,仍没有醒来。
庄遥一见 , 又狠心取出几根 , 同时扎入她的指甲盖里。
欧阳瑞也看懂了庄遥的用意 , 不禁惊呼:“遥姨,不要……”
“和性命比起来,这一点点痛又算得了什么?”庄遥怒斥着 , 手上的动作没有迟疑。
知道庄遥说得对 , 欧阳瑞的心还是随着银针落下而痛苦地闭上了眼。
都是他没用 , 是他没能照顾好她 , 害她被掳走 , 被囚禁,被挟持,被下毒……
她这几个月来经历了各种磨难都与他有关,他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算什么男人?
太多太多的愧疚和自责在欧阳瑞心底发酵 , 蔓延,直至成为无法承受之痛。
庄遥也不想夏怡洋受这样的罪,可跟性命比起来,这真的不算什么?
有时候救了挽救病人的生命,医生会采取各种方法。
其中不乏损伤病人的治疗,可这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一只手都扎了,夏怡洋仍没有醒来,庄遥狠心抓起她另一只又狠狠扎了数针。
此时此刻的她像极了电视剧里的恶仆容嬷嬷,但她必须下这样的狠手。
终于,当夏怡洋的十指都浸出了血来 , 夏怡洋幽幽睁开了眼睛。
庄遥大喊:“怡洋,快把药吃了。”
将药塞入她嘴里 , 依着本能夏怡洋吞了下去。
见她喉间滚动了下,庄遥紧绷的神经一松,连坐都坐不住 , 整个人往旁边倾倒下去。
欧阳瑞眼疾手快扶住了她:“遥姨 , 遥姨,你怎么了?”
制一颗解药累成这个样子 , 令欧阳瑞感到不可思议。
他有种感觉,庄遥一定还经历了些什么 , 别人难以想像的事。
庄遥强撑着说了句:“我没事 , 睡一会儿就好了。”就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