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欧阳淅涛的讲述,客厅里三个人呈现出三种不同的状态。
这个故事版本远远超出所有人的想像 , 夏怡洋半信半疑,季洪全则是直接开骂:“欧阳淅涛,你不去当编剧真是太浪费了 , 这样洗白自己 , 你也是人才。”
被骂得狗血喷头 , 欧阳淅涛只有苦笑:“我知道空口无凭,你们都不会相信。要是因为这样而让白宇哲带走书恩,你们能安心吗?就没有遗憾吗?”
欧阳淅涛的反问令季洪全陷入沉思 , 对欧阳淅涛的话 , 他一个字都不相信。不过 , 他的反问有道理。
夏怡洋勇敢抬头望向欧阳淅涛 , 张了张嘴 , 却不知该怎么称呼他。
“没关系,你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欧阳淅涛善解人意地对夏怡洋说。
霎时,夏怡洋有些尴尬 , 但事出紧急,有些小节可以先忽略不计:“我想问叔叔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欧阳淅涛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狼狈,诚实回答:“原本我想靠自己的能力去救书恩,被亲王的手下发现,我只得狼狈逃走。”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求上季洪全。
“苦肉计。”季洪全本能怼了句。
“季医生,我希望你能平心静气想一想,我现在有什么理由在这说谎?”欧阳淅涛不卑不亢地问。
季洪全一怔,被问得哑口无言。
欧阳淅涛的出现确实令人意外,据他们所知 , 他在十五年前就不要白书恩,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千里之外的F国?
还是如此特殊的时期,带来这样令人震惊的消息。
只是 , 他的动机不详,他不能轻易相信。
季洪全对他的偏见太深,欧阳淅涛知道自己一时改变不了。
然 , 事态紧急 , 再拖下去 , 等白宇哲出了境,想找他就千难万难了。
“季医生 , 我把自己押在这里。如果你确定我说谎 , 我任由你处置。请你马上去向国王陛下请一道旨令 , 今晚务必拦下约克亲王的专机。”欧阳淅涛表情十分凝重 , 目光更是透着祈求。
与欧阳淅涛见面不过两三次 , 但因先入为主的观念,季洪全对他的印象一直很不好。
以前的他是个花花公子,油嘴滑舌 , 花言巧语,白书恩就是被他灌了迷魂汤,才会对他死心塌地,执意跟随。
自从白书恩跟欧阳淅涛去了E国,他就没有再见过他欧阳淅涛了。
人是最善变的动物,有了白宇哲的例子在先,季洪全真的不敢轻易对人下判断。
夏怡洋上前几步,问欧阳淅涛:“你都被发现了,怎么还能这么肯定白宇哲今晚会走呢?”
欧阳淅涛看了夏怡洋一眼,目光里赞许:“白宇哲的病情你应该了解一点 , Q国有个适合的配型,他必须马上去。”
从欧阳淅涛的言谈举止里 , 他们都看得出来,他对白宇哲知之甚详。有些他们刚刚知道的事,他都知道。
由此可见 , 欧阳淅涛真的调查过白宇哲。
但他是敌是友 , 季洪全还分不清楚。
如果一开始只信了三分 , 那么夏怡洋现在信了八分。
夏怡洋转身对面季洪全:“季医生,我觉得可信。”
“拦下亲王专机 , 岂是那么容易的事?除非有证据指明 , 他叛变 , 或做出危害国家的事。”季洪全眉头深蹙 , 就算欧阳淅涛说的都是事实 , 国王陛下也不会下这样一道旨令。
约克亲王是国王唯一的弟弟,国王一直顾念着一份亲情。
王室的安定团结直接影响到民生,若非万不得已 , 国王不会轻易动手。
欧阳淅涛脸色大变,血色尽褪,一言不发往外走。
见状夏怡洋追了上去:“叔叔,发生什么事了?”
“是我考虑不周,我太着急,一心只想拦下白宇哲,救出书恩。季医生说得对,陛下不可能为了一个平民跟亲王撕破脸。”欧阳淅涛一点就透,满脸懊恼。
其实,这是基本的常识 , 他不是不懂,是太害怕再度失去了白书恩了 , 关心则乱。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夏怡洋可以感觉到欧阳淅涛内心的惊恐和彷徨。
“我也不知道。”强撑起笑容,满满的苦沼。
十五年了,他每天都活在煎熬里 , 一面被林微威胁 , 一面担惊受怕。
明面上还要如常到公司上班 , 应酬人际关系。
暗地里培植亲信,秘密调查白书恩的下落。
这十五年来 , 他戴着各种各样的面具生活 , 连他都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自己。
“叔叔 , 你的伤……”欧阳淅涛已经结痂的伤口又浸出血来 , 夏怡洋看得有些不忍。
她并非全然相信欧阳淅涛的一面之词 , 可是,他的样子真的很落魄,很悲伤。
而且 ,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欧阳瑞的父亲。
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欧阳瑞。
他的要求她办不到,但她可以替他处理一下伤口。
欧阳淅涛捂住自己的手臂:“不要紧。”说着走出客厅,步下台阶。
望着他离开孤独的背影,夏怡洋忍不住喊:“等一下。”
欧阳淅涛顿住脚步,转身看向夏怡洋,体贴地说:“别为我担心,我没事。照顾好阿瑞 , 他很喜欢你。希望你们可以好好的,不要像我和书恩一样。”
“叔叔 , 我还是替你包扎一下吧。”夏怡洋视线落在欧阳淅涛的伤口上。
欧阳淅涛心灰意冷,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摇了摇头 , 转身继续往前走。
“你要救出白阿姨 , 就要先保重自己。你伤都不治 , 到时候不用白宇哲出手,你就先没命了。”夏怡洋在他背后喊。
欧阳淅涛终于停下脚步 , 望向夏怡洋:“那就麻烦你了。”
将欧阳淅涛带回客厅 , 夏怡洋朝面色不善的季洪全挤出一个讨好的笑 , 双手握拳对他拜了拜。
季洪全最终没有说什么 , 大步上楼。
夏怡洋不敢要求楚楚给欧阳淅涛治伤 , 毕竟他们恨了他十五年,要一下子转变过来,太强人所难了。
所幸 , 欧阳淅涛看上去像是皮外伤,夏怡洋向楚楚借了个医药箱,打算自己给他消炎,杀菌,包扎一下。
见夏怡洋笨手笨脚的样子,楚楚看不下去,接过她手中的棉签,无奈瞥了她一眼:“我来吧。”
夏怡洋大喜,忙道谢:“谢谢你 , 楚管家。”
楚楚是季洪全的学妹,同样毕业于F国最著名的医科大学 , 且是医学院创校以来年纪最小的学生。她虽不似季洪全那样是全科全才,但也精通数科,算是美女学霸。
只是 , 她对季洪全执念太深 , 不务正业地跑来给他当管家兼助手 , 一干就是二十年。
楚楚的动作十分熟练,没一会儿就帮欧阳淅涛处理好手臂上的伤口。
冷声命令:“把衣服脱了。”
欧阳淅涛一怔 , 依她所言脱下西装外套 , 当他转过来 , 背对她们时 , 夏怡洋惊讶地捂住了嘴。
纯白的衬衫被鲜血浸透 , 早分不清本来颜色。
伤口粘着衣服,看上去触目惊心。
相比而言,楚楚面不改色 , 先用剪刀剪开欧阳淅涛的衬衫,再给他清理,消毒,上药。
整个过程,欧阳淅涛一言不发,最痛时也只是紧紧蹙眉,他的忍耐力,让夏怡洋刮目相看。
不仅是夏怡洋,就连楚楚也被他的忍耐力吓到。
她故意不给他打麻药,他居然能忍得住?
“好了 , 接下来一周时间,伤口不能沾水 , 不能剧烈运动,加强营养,以促进伤口加速愈合。”楚楚一边收拾着用具 , 一边习惯性的嘱咐。
“谢谢。”欧阳淅涛站起就走 , 没走几步 , 突然倒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