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在阮佩如的目光哀求下,夏怡洋还是妥协了。
其实 , 她留在里面也帮不了什么忙,只有让妈妈更加难过而已。
欧阳瑞搀扶着夏怡洋慢慢走向沙发,将她扶坐下 , 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沉低的嗓音有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别担心 , 那么多的苦难妈妈都撑过来了,现在这关她也一定可以熬过去!”
夏怡洋紧咬下唇 , 无声落泪。
蛊毒发作时的痛苦,她很了解。
现在每每想起来 , 她都还胆颤。
那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折磨 , 更是精神上摧残。
痛仿佛无穷无尽 , 永远不会消失。
那一刻就想一死了之 , 永远解脱。
可在看到亲人和爱人担忧惊慌的目光时 , 又觉得应该撑下去,熬过去。不能被打败,不能让他们因自己活在痛苦里。
然 , 熬过了这一次,还有一次。
那种恐惧深入骨髓,吞噬着灵魂。
感觉到夏怡洋身子的轻颤,欧阳瑞用手扳正她的脸,让她避无可避抬头看他。
欧阳瑞幽深的目光里闪过一抹坚定,随即被温柔取代:“怡洋,你要坚强点,妈妈还要靠你去照顾。”
“嗯。”不想让欧阳瑞再替自己担心了,夏怡洋胡乱点点头。
此时此刻的她心好乱好慌,妈妈在里面不知怎么样了?
她现在思绪一团乱麻 , 她只能暗暗祈祷上苍,不要对她这么残忍。不要带走她的妈妈 , 她好不容易才和妈妈重逢。
她还没有尽过一天孝道,她还未报答妈妈的养育之恩。
不多时,里面传出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尖叫 , 声声刺耳的惨呼就像一把利刃深深扎入夏怡洋的心 , 再狠狠拔出来 , 带出的血肉四处飞溅,她痛得无法呼吸。
只能呆呆看着那扇紧闭的门 , 任出时间的刀将她千刀万剐。
“杀了我……求求你们……杀了我吧……啊……杀了我……啊……我受不了了……”阮佩如凄厉的惨叫声声入耳 , 连欧阳瑞都觉得心情无比沉重。
低头看了眼精神涣散 , 脸色白如暄纸的夏怡洋。
欧阳瑞果断一把抱起她 , 大步往外走。
夏怡洋愣了一瞬才过回神来 , 惊声问:“欧阳瑞,你要做什么?”
“带你回去休息。”欧阳瑞脚步不停,已经走到门边。
夏怡洋一把抓住门框,满脸惊恐与哀求:“欧阳瑞 , 让我留下来,我要陪着妈妈。”
低头看着夏怡洋爬满泪水的小脸,欧阳瑞眼眸深处是浓浓的心疼,语气更加坚定:“你留在这里于事无补,只会让自己更加痛苦。”
“即使这样我也要留下来。”夏怡洋比欧阳瑞更加坚持,开始挣扎着。
“怡洋,你刚刚答应过妈妈的,你要离开。如果妈妈知道你呆在这里这么痛苦,她也不会同意的。怡洋 , 你猜得到经过的,何苦受这份罪?”欧阳瑞完全站在她的立场上。
夏怡洋惊讶 , 缓缓抬起水眸望进欧阳瑞深邃的眼瞳,声音不自觉地拔高:“欧阳瑞,怎么能说这种话?她是我妈妈呀 , 她正在里面受苦 , 生死未卜,我怎么能这么自私一个人逃开?”
“你这不是自私 , 是认清事实。怡洋,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 此时此刻我们根本帮不上忙 , 不是吗?”见她如此折磨自己 , 欧阳瑞不禁加重了语调。
“是 , 我是帮不上忙 , 但我不能这么自私逃开。欧阳瑞,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请你理解一下我。今天如果异位而处 , 里面的人是你妈妈,你会抛下她离开吗?”夏怡洋不想跟欧阳瑞吵架,他们之间还有许多坎未过,且要过十分艰难,甚至是九死一生。她想珍惜能在欧阳瑞在一起的每分每秒,但她绝不能在这时候离开。
如果妈妈真的熬不过去,她会恨死自己的。
欧阳瑞脸色沉了下来,抱着夏怡洋强行要离开。
夏怡洋继续挣扎,不可思议地尖叫:“欧阳瑞 , 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伤还未痊愈 , 论力气夏怡洋根本不是欧阳瑞的对手。
以前一直相当体贴的欧阳瑞,这次却是吃了称砣铁了心,态度十分强势,甚至不顾夏怡洋狠命抓着门框的手是否会受伤?
妈妈在里面发出一阵高过一阵的凄厉惨叫 , 欧阳瑞却执意要带她离开。
夏怡洋陷入被撕扯的痛苦里 , 无法自拔。
手一寸寸脱离了门框 , 夏怡洋整个人崩溃的边沿。
低下头,狠狠咬住欧阳瑞的手臂。
欧阳瑞身体紧绷一瞬 , 却没有停下脚步。
夏怡洋又气又急 , 咬得更加用力 , 哪怕冬天的衣服很厚 , 她还是尝到了浓浓的血腥味。
夏怡洋心一惊 , 猛然松开口,抬起头想道歉,却被欧阳瑞一把丢在床上。
挣扎着爬起来 , 夏怡洋刚想说话,欧阳瑞却大步流星往外走。
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时,夏怡洋惊叫:“欧阳瑞,你不可以这么做。”
欧阳瑞毫不迟疑,大步出了房间,上了锁,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丝犹豫。
夏怡洋惊呆了,她万万没想到欧阳瑞会这么对她 , 扭开门把,她只能用力拍着门:“欧阳瑞 , 欧阳瑞,你这是做什么啊?快开门,放我出去。欧阳瑞……欧阳瑞……”
可是 , 不管夏怡洋怎么拍打门 , 欧阳瑞就是不开。
“欧阳瑞 ,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欧阳瑞,你快开门啊 , 为什么这么对我?你到底想做什么?”一个又一个可怕的念头浮上夏怡洋心扉 , 她惊恐万状 , 不知所措。
一股莫名的寒气由脚底板爬了上来 , 漫延入心 , 在心脏处结了一层寒冰。
不,不对,今晚的欧阳瑞很不对劲。
他早上匆匆离开去见了谁?
他现在又想做什么?
夏怡洋使劲摇着门 , 却撼动不了分毫,只能发出一声比一声更疑惑的质问。
……
欧阳瑞站在门边,听着夏怡洋的声声质问,疼痛至周身四肢丰骸。
蒋南默默站在他身后,眼底划过深深的不赞同,却没有开口置疑。
与赫连昊那个卑鄙小人合作,无疑是与虎谋皮,他不赞同欧阳瑞去冒险。
可事到如今,确实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他只能为欧阳瑞的处境担忧。
欧阳瑞就这么静静站了好一会儿 , 空中全是夏怡洋的质问,一阵高过一阵。
欧阳瑞霍然转身 , 冷声吩咐蒋南:“我不在的时间,你要好好照顾二少夫人,如果她少一根毫毛 , 我唯你是问。”
“是 , 少爷。”蒋南恭恭敬敬接下任务。
狠话说完 , 欧阳瑞再度不舍地看了夏怡洋的房间门一眼,问蒋南:“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蒋南回答,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少爷,真的要这么做吗?”
欧阳瑞转身,冷睨了他一眼:“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蒋南垂下了头 , 默认了欧阳瑞的做法。
再度深深凝望了夏怡洋房间门一眼 , 欧阳瑞果断转身 , 大步走向阮佩如所在的病房。
被五花大绑在床上的阮佩如浑身是汗 , 脸色惨白得可怕 , 喉咙已经喊得嘶哑。
身上血迹斑斑,这是最坏的结果,她的伤口裂开了。
庄遥和季洪全正在积极给她施救 , 却收效甚微。
他们用了比做手术还强两倍的麻醉药,阮佩如依旧清醒着,痛苦着,挣扎着。
“遥姨,季叔,真的没办法了吗?”欧阳瑞无声无息出现,庄遥和季洪全不疑有它,纷纷摇头叹息。
突然,欧阳瑞举起手刀 , 先后将庄遥和季洪全霹晕。
接着从上衣隐藏的口袋里取出一颗小药丸给阮佩如服下,没多时 , 痛到一心求死的阮佩如渐渐安静了下来。
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看着欧阳瑞:“你怎么会有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