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艳艳步伐谨慎走到欧阳松面前,没了之前的嚣张跋扈 , 变得恭顺温婉:“爸,您有什么吩咐?”
欧阳松看了她一眼,不怒自威,沐艳艳吓得心颤了一下 , 头垂得更低了些。
突然 , 双膝跪地:“爸 , 我错了,请您责罚。”
“你错在哪里了?”
沐艳艳身子瑟缩了一下:“我不该假借您的名义去容瑞堡 , 不该用长辈的身份欺压新媳妇。我更不该让她在烈日下站着受罚。”
夏怡洋惊讶于沐艳艳的坦白 , 不过老爷子既然将她留下就是已知道了所有事情。
他们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老爷子的法眼 , 与其遮遮掩掩加重罪责 , 倒不如坦白一切 , 争取从宽处理。
“你来欧阳家二十几年了,平日里你在外面怎么胡闹,只要不伤及欧阳家的颜面 , 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你不该制造家庭不睦,更何况你是长辈。应该以身作则,给后辈一个好榜样。”欧阳松声音不大,沐艳艳却吓得整个人匍匐于地。
“爸,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沐艳艳不敢有半句辩驳。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让我看看你的行动。”欧阳松端坐在那,宛如高高在上的神祗。
“是。”沐艳艳一手撑着膝盖站起来 , 转身朝夏怡洋深深鞠躬:“怡洋,之前是我不好 , 我不该给你下马威,让你受委曲了,我现在当着老爷子的面向你道歉 , 请你原谅。”
夏怡洋呆了一瞬 , 她知道沐艳艳不是真心道歉 , 只是迫于老爷子的施压。
这样的道歉没有意义,然 , 大家都在演戏,她又岂能置身事外?
忙伸出双手扶起沐艳艳:“大伯母 , 你不必这样 , 我承受不住。之前都是误会 , 我不会放在心上的。再说 , 您是长辈,教教我规矩也是应该的。”
听夏怡洋这么说,欧阳松满意点点头:“还是怡洋识大体。艳艳 , 你都一把年纪了,心胸还不如一个小女孩,你羞不羞愧?”
“爸,媳妇知道错了,以后一定更加严以律己。”沐艳艳认错的态度十分虔诚,连表情都管理得相当完美,与之前判若两人。
“嗯,你去领罚吧。”欧阳松直接下令,沐艳艳抬起头,惨白的脸上布满惊恐。张了张嘴 , 似想求情,最后还是默默转身。
夏怡洋不知道沐艳艳将面临怎么的惩罚 , 可一想到自己刚刚呆过的恐怖“静室”,忍不住替沐艳艳默哀。
欧阳家处罚人的手段真是别出心裁,没有在身体上留下任何伤痕 , 却叫人永生难忘。
“阿容 , 你是不是也该向你大伯母道个歉?”欧阳松果然一个都不放过 , 但面对欧阳瑞时,语气明显放缓。
面具外的薄唇微勾,上扬着讥讽的弧度:“爷爷是觉得我应该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人被人欺负而无动于衷?”
反问的话十分尖锐 , 很不给欧阳松面子。
夏怡洋倒吸一口凉气 , 替他捏一把汗。
短短时间她已经充分认清楚了欧阳松在家里的权威 , 他每一句话都如同圣旨 , 不容人反抗。
汪坤上前一步:“二少 , 你不该这样跟老爷说话。”
“那我该怎么说?明明心里不甘,表面却要认错?还是现在先道个歉,以后再找机会报复回来?”欧阳瑞每一句话都极尽嘲弄 , 汪坤深深蹙起眉,却碍于身份不好多说什么。
“爷爷,如果您要的是虚假的和睦,我可以道歉。”这样的态度哪有一丝丝妥协,分明是挑衅。
“爸,不必为难阿容了,是我有错在先。如果不是我跑到容瑞堡去,他不可能伤到我。”沐艳艳假装大度替他解围。
可欧阳瑞并不领情,继续嘲讽:“那我真是要多谢大伯母的宽宏大量了。”
一时间氛围相当尴尬 , 空气仿佛被什么东西冻住了一般,令人透不过气来。
欧阳家所有人都畏欧阳松如虎 , 只有欧阳瑞敢当众驳他的面子。
沐艳艳暗暗心惊,以前的欧阳容对老爷子十分恭顺,是个标准的孝顺孙子。没想到一起车祸 , 他完全变了一个人。
“艳艳 , 怡洋 , 你们都下去吧。”欧阳松开口解除警报,却更抬高了欧阳瑞在家里的地位。
欧阳瑞这样顶撞他 , 他都不责怪。
放眼整个E国 , 恐怕他是独一份。
两个女人不敢逗留 , 听令出了客厅 , 而欧阳瑞被留下来 , 没人知道老爷子跟他谈了些什么。
出了欧阳松的视线,沐艳艳一改刚刚的唯唯诺诺,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尘埃。昂首挺胸 , 恢复大伯母的架势。
斜睨了夏怡洋一眼,压低嗓音说:“夏怡洋,我真是低估了你,没想到老爷子亲自替你出气。这一次我认栽了,不过你记牢了,就算老爷子再护着你,我也是你的长辈,欧阳家的大夫人!”
说完,不给夏怡洋反应的时间大步离开。
夏怡洋怔怔站在原地,不敢乱动。
在这处处彰显着高雅华美的地方 , 却随时可能射来明枪暗箭。
突然有些想念容瑞堡了,那里虽然气氛有些沉闷和压抑 , 也有许多禁地是她不能踏步的。起码在那里,她不必如履薄冰,还有一方属于她的小小天地。
重新坐在回程的车 , 夏怡洋紧张的心才稍稍放下。
悄悄侧头看了眼旁边的男人 , 只见他线条刚毅 , 正看向窗外景致。
她很想知道欧阳松有没有对他怎么样,但她更清楚自己没有资格过问 , 他也不会跟自己说的。
问了 , 除了自取其辱 , 不会有其他好处。
一夜惊吓和揪心 , 夏怡洋神经一直是紧绷的 , 此时松下,有更多的疑惑浮现心头。
欧阳松送她夏氏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真的只是单纯想帮奶奶留住她的心血?还是另有其他目的?
夏怡洋还未理出头绪,车子驶进了容瑞堡车库。
欧阳瑞自顾自开门下车 , 走在面前,看都不看夏怡洋一眼。
夏怡洋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惹他不开心,已经一个多月了,他们没有说过一句话,甚至没有碰上面。
今天若不是老爷子召见,他也不会理会自己。
望着那高大欣长的身影,夏怡洋眼中的迷惑更深。
他到底是个怎样的男人?
慢悠悠回到别墅,姚彩玲迎了上来:“二少夫人,我煮了夜宵,你要不要吃点?”
夏怡洋心中掠过一抹异常的暖流 , 目光不禁落在空无一人的楼梯上。
是他吩咐姚管家为她准备宵夜的吗?
他知道她今晚没吃什么东西,他在用他的方式关心她?
可是,为什么不让她知道?还要表现得这么冷漠?
……
有了欧阳松的警告,欧阳家没人再来找她的茬。夏怡洋度过了一段尚算安逸的日子 , 除了没有自由,她吃穿不愁。
只是,从网上买来的各种学习书籍 , 她都看完了。
不过 , 形象设计这个专业需要实际操作 , 死记硬背那些理论基础,没有什么用。
突然 , 她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想去上学。
只是 , 念头一起 , 即被她掐灭。
她现在是欧阳容的妻子 , 欧阳家的二少夫人 , 欧阳集团的总裁夫人。
哪怕整个E城无人认识她,欧阳容也不会同意的。
然,念头一起 , 就像春天疯长的野草,快速漫延,占据她整个心腔。
“二少夫人,你的手机在响。”姚彩玲捧着她的手机,恭敬递给她。
上面是个未存名字的陌生号码,夏怡洋眉头微蹙,划开接听键。
里面传来一个年轻悦耳的声音:“怡洋,多年没见,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