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情怔忡,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 水眸却布满疑惑:“瑞哥哥,你不会搞错了吧?他就是拿我当工具,怎么会对我有意思呢?”
“他给你的伤口仔细上过药,不然 , 你泡在冰雨里太久 , 伤口一定会发炎的。到时候 , 你会很危险。照你的描述,他是个狠心绝情的人 , 又怎么会对一个手下这么好?”欧阳瑞提出自己的疑点。
“或许他觉得我还有用呢?不想放弃我这枚棋子 , 毕竟 , 他要培养一枚棋子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宋晚情辩解 , 她似乎很排斥神秘人可能对她有意思这件事。
看出了宋晚情的顾虑 , 欧阳瑞也不和她多争辩:“或许如你所想。你放心好好养伤吧,你爸爸我已经派人去看了,幸好不是中了蛊 , 而是一种新型毒药。这种毒药要按时服用解药,不然就会毒发。”
宋晚情直起了上半身,惊恐的泪在眼眶打转:“那怎么办啊?瑞哥哥,你一定要救救我爸爸,我……求求你了。”
“放心吧,季叔有把握研制出解药,你爸爸不会有事的。既然你帮我引出了神秘人,我就会兑现自己的诺言。”欧阳瑞语气始终平淡,没有起伏。
听他这么保证 , 宋晚情才平复了激动:“谢谢你,瑞哥哥。还有 , 对不起。”
“你脸上的伤需要等你身上伤好后才能做修复手术,所以,还要等一等 , 你别急。”是他的责任 , 他就会负责到底。
经欧阳瑞这么一提 , 宋晚情才伸手抚上自己的脸颊。
剧痛袭来,分不清是生理上的痛 , 还是心底的惊恐。无助的泪“扑簌簌”往下掉。
宋晚情这副样子真是太惹人心怜了 , 连庄遥和楚楚两个中年女人看了都差点儿母爱泛滥。
但楚楚经历过宋晚情怎么毒害夏怡洋的事件 , 她了解她的为人 , 不会被她的表象所蒙蔽。庄遥则是还沉浸于肖晨的话里 , 未能完全从里面拔出来。
“你好好休息,我们先走了。”欧阳瑞客气又疏离地说了句,牵起夏怡洋的手就要离开。
宋晚情大喊一声:“等一下。”
欧阳瑞转身,用眼神询问:“还有事吗?”
宋晚情目露愧疚:“夏怡洋 , 我一直欠你一句对不起。可是,相比我对你造成的伤害,一句对不起太轻巧了,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经历了这么多,我自己被人威胁,才知道当初的我是多么卑劣,可恨。夏怡洋,与其我说嫉妒你,不如说我羡慕你。我努力了十几年都做不到的事 , 你轻易就做到了。”
吸了吸鼻子继续说:“我对你做过那么可恨的事,如果你想讨回公道 , 我愿意任你处置。”说完,抬起头,目光直视着夏怡洋。
突然成为主角 , 夏怡洋一时怔忡 , 直到背后有双大掌轻拍了她两下 , 她才回过神来。
本能侧过头,对上欧阳瑞深情的目光 , 夏怡洋朝他温柔一笑 , 两人目光交缠 , 浓浓爱意在空气中流淌。
在欧阳瑞那取得了足够多的能量 , 夏怡洋才转向宋晚情 , 淡淡开口:“若我就这么轻易原谅了你,你也不信。可过去的事,我不想追究了。恨一个人需要时间 , 更需要精力。我珍惜现在的每分每秒,不想浪费在其他事物上。宋小姐,这次你能帮我们找出神秘人,我和阿瑞一样感激你。所以,过去的事就一笔勾销吧。估计今后我们是不可能成为知心朋友的,那么,就各自安好吧。”
夏怡洋一番话说出了自己的写照和心声,可听到宋晚情耳里却是变相的嘲讽和炫耀。
藏在被子下的手悄悄握成拳,青筋暴起。脸上却荡起感激的笑:“谢谢你 , 你能这么说,我已经很开心了。”
“你好好休息吧 , 我们不打扰了。”夏怡洋说完,随着欧阳瑞转身离开。
一行人来得浩浩荡荡,走得悄无声息。
很快 , 病情就剩下宋晚情一个人了。
孱弱无助自脸上悄然退去 , 眼底的浓恨怎么都藏不住。
夏怡洋 , 你算什么东西?在我面前这么嚣张,还不是如今我宋家没落了。
你就得意吧 , 也没几天了。
等你毒发身亡 , 我会替你好好照顾瑞哥哥的。
夏怡洋 , 你就安心下地狱吧。
想着想着 , 宋晚情情不自禁笑了起来 , 由于怕撕扯到伤口,笑得扭曲而狰狞,与她刚刚的形象判若两人。
……
出了宋晚情的病房 , 欧阳瑞送夏怡洋和庄遥回去休息,重返肖晨住处。
离得老远就听到肖晨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咒骂,这些话他压抑几十年,估计一时半刻也消停不了。
以前是不能说,后来是不敢说,现在终于可以抛开一切尽情骂个痛苦了,这也是他唯一的发泄方式。
乍然见到欧阳瑞,肖晨本能停止了诅咒,喉咙里发出诡异的“咕噜”声 , 仿佛是笑卡住,又像是过于激动 , 吞咽困难。
将肖晨的情绪变化看在眼里,欧阳瑞表情淡漠如斯,看不出一点异样的情绪:“你知道我去而复返的原因!”
话不是问句,是肯定句。
“哈哈哈哈……”呆滞了半晌 , 肖晨再度发出震耳欲聋的笑声。
那笑透着浓浓的得意 , 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又似在绝望中发现一线曙光 , 开心得难以自抑。
“欧阳瑞,我就知道你会回来找我的。人都是自私的 , 大义凛然都是表现给别人看的 , 我懂。没关系 , 我不怪你 , 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 , 只要你照我的要求去做,我就教你圣药的服用方法。”过于兴奋,不等欧阳瑞说出要求 , 肖晨先一步喊了出来。
欧阳瑞来找他的目的不言而喻,既然都心知肚明,何必再藏着掖着,摊开来说啊。
他已经等了几十年了,他迫不及待了。
“你还是执意要遥姨诅咒她父母的灵魂?”欧阳瑞问,他知道这是肖晨的执念,他绝不会轻易改变。但他还是想最后问一问,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也会尽百分之百的努力。
“是。”肖晨拖长的尾音里有着执着的疯狂 , 他恨,好恨好恨。
他生不如死 , 他要让庄子鸣和朱丹比他更痛苦,更煎熬。
“没有转圜的余地?”欧阳瑞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失望或其他。
“当然。欧阳瑞 , 难不成你还希望我能一心向善 , 帮助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的夏怡洋吗?不 , 我不是圣人,恰恰相反 , 我是魔鬼。一只被困在这副皮囊里的魔鬼 , 我要以牙还牙 , 以血还血。”肖晨声音低沉暗哑 , 每一个字都自牙齿缝里挤出来 , 饱含嗜血的杀气。
见状,欧阳瑞不再多言,转身就走。
肖晨急急唤住了他 , 继续蛊惑:“庄子鸣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并且已经死了几十年了。夏怡洋不同,她是你的爱人,你的妻子,她生活活在你身边,你忍心因你私心害她年纪轻轻就这么香消玉殒吗?欧阳瑞,你是个聪明人,这笔买卖有多划算,不用我说。而且 , 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夏怡洋是个可爱又美好的女孩子啊,风华正茂 , 如果她这次得不到救治就是被你的迂腐害死的。你下辈子都不会安心的,欧阳瑞,你可考虑清楚了。”
欧阳瑞深邃无波的眸子紧紧盯着肖晨 , 看得他瞳孔一缩 , 那是期待 , 是希望,是心底迸发出的渴望岩浆。
“肖晨 , 你现在这个样子 , 真是咎由自取。”丢下这句话 , 欧阳瑞不再有丝毫迟疑 , 大步离开。
肖晨声嘶力竭地喊:“回来 , 我还有另一个交换条件,”
欧阳瑞脊背一僵,顿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