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欧阳瑞询问的目光,季洪全满脸凝重 , 这关系到庄家的秘密。庄遥一直讳莫如深,提都不让提。
他可以不经过她的同意就告诉欧阳瑞吗?
可如果真是那个人掳走了庄遥和阮佩如该怎么办?
她到底有什么企图?
还有,她已经被关押了那么多年,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他们搜查过了 , 客厅和阮佩如的病房都没有密道,她又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将她们带走的?
满心纠结 , 季洪全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 眉头锁得深深的,如同压着两座大山。
欧阳瑞并不逼季洪全 , 他知道他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否则 , 依他和庄遥的关系 , 他的焦虑不会比自己少。
思考的时间是漫长而煎熬的 , 阴寒的隆冬冷夜 , 季洪全额头却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可见他内心是多么的煎熬。
被楚楚硬拖去休息却睡不着的夏怡洋悄悄回来,她不想打扰他们 , 只想第一时间知道消息。
过了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季洪全才缓缓开口:“庄家世代学医,是F国最富盛名的医药世家,他们主学中医,用传统的草药治病救人。几百年来,庄家出了许多杰出的医药人才,更创新研发出许多救命的新药,造福了许多人。在F国庄家人走到哪里,都受人尊敬。直到几十年前 , 庄家出了一个奇人。她是庄家几百年来最有天赋的医学天才,学什么都很快。十岁已经可以帮人看诊抓药了 , 而且,由她手的病人,治愈率百分之百。由此 , 她声名大振 , 成了庄家的骄傲。”
“她与别人不同 , 一心扑在钻研疑难杂症上。只要遇到一例她没有见过的病例,她就格外兴奋 , 几天几夜不眠不休 , 一定要攻克了 , 才肯休息。天才总有一些怪癖 , 庄家人也不甚在意。只是担心她的身体 , 人不是铁打的,不能这么没日没夜的研究。当时的家主,庄老先生让她外出游历一番 , 见见世面。她欣然接受了,却拒绝了随行人员,执意一个人去。当时她才十七八岁,一个单纯又漂亮的小姑娘独自在外,总令人担忧。可是,她的脾气很固执,说一不二。庄老先生怕引起她的叛逆,表面上答应她,却暗中派人跟踪她 , 确保她的安全。小姑娘也是机警的,她很快发现了庄老先生的人 , 用计甩开了他们。之后,她去了哪里,经历了些什么 , 无人知道。”
“三年后 , 她回来了 , 回来后她性情大变,更沉迷于抓各种毒虫来研究。中医一向有以毒攻毒的做法 , 一开始并没有引起庄老先生的注意。直到有一天 , 庄遥的父亲 , 庄子鸣无意间看到她用自己的血喂养那些毒虫 , 才发现她在炼蛊。当时蛊已经失传已久 , 若非中药世家,博览群书,庄子鸣也不可能一眼就看出来。他冲进去质问她 , 为什么要学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庄纤什么都不肯说,只将庄子鸣赶了出来。意识到兹事体大,庄子鸣将这一发现告诉了庄老先生。”
“庄老先生,差点儿被气死。庄家百年前的先祖也炼过蛊,差点儿酿成大祸。于是,庄家先祖曾经立下诫条,但凡庄氏子孙不得炼蛊,一经发现革除庄姓,赶出家门。庄老先生亲自去看女儿 , 却发现她中了蛊。而她炼蛊是为了自救,庄老先生痛心疾首。庄纤是他最骄傲也是最宝贝的女儿 , 他无法眼睁睁看着她死,而无动于衷。于是,他睁一只眼 , 闭一只眼 , 算是默许了庄纤炼蛊。但他提出了一个条件 , 只要庄纤给自己解了蛊,必须马上停止炼蛊 , 并销毁所有蛊虫 , 永世不得再炼。庄纤答应了 , 接下来的几年里 , 她更是潜心钻研。借着庄家收集的丰富医学资料 , 庄纤炼了许多蛊。但这些都是瞒着庄老先生进行的,直到有一天,庄老先生发现她身上的蛊已经解了 , 可她并没有停止炼蛊,而是陷了进去,十分痴迷。庄老先生又怒又急,打了她一巴掌,庄纤居然对亲生父亲出手,给他下了绝命蛊。”
“庄老先生,拼着最后一口气用毕生所学,研制出一种药物,制服了已然阗狂的庄纤。他要求庄子鸣将庄纤关起来 , 今生今世不能再放她出来。庄老先生走了,庄子鸣也在那一次中受了重伤 , 庄家就此没落。庄遥五岁时,庄子鸣也撒手人圜,庄家人丁凋零 , 到了这一代就只剩下庄遥一根独苗了。”季洪全用简单的语言讲述完这段家族巨变 , 自己亦长长吁出了一口浊气。
“庄纤是遥姨的姑姑?她一直被关着?”欧阳瑞从中找出了关键词。
季洪全点点头:“这是庄家的灾难 , 也是他们想要极力隐藏的秘密。庄遥从不提,我也是无意间得知的。在怡洋最危险的时候 , 我曾提过能不能找庄纤想想办法 , 庄遥一口回绝 , 并且十分生气。”
欧阳瑞提起自己的疑问:“这药庄是庄姨后来建造的 , 与庄家祖宅相差甚远。庄纤怎么能神不知 , 鬼不觉潜入这里?如果她从关押的地方逃脱,为什么不直接逃走,而要抓走遥姨?”
“我也不知道。只是,感觉庄家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庄遥不说 , 我自然不便多问。但是,现在一切只是我们的猜测,绑走庄遥和阮佩如的人是不是庄纤,我们不能肯定。”季洪全满脸凝重,炼蛊的人极难对付。
他们已经被C国余孽折磨得苦不堪言,要是庄纤真的逃了出来,不知道她会做出怎样疯狂的事来。
一向不怕事的季洪全开始在心底暗暗祈祷,希望这一切是他们猜测错误。
庄遥和阮佩如遇到的只是普通的绑匪,不是什么有着世代恩怨的炼蛊高手。
“季叔 , 你先去休息吧,这里由我守着就好。”事到如今 , 仿佛又走入了死胡同。
如果真是庄纤所为,那么事情将更加棘手,难办。
但目前最重要的是先保存体力 , 才能应对接下来的变故。
季洪全也不逞强 , 他懂得现在的局势 , 选出一条最合适的方案。
站了起来,对欧阳瑞说:“阿瑞 , 你也去休息一下吧 , 这样守着没有意义。我们现在最好的方法是以静制动。”
“我知道 , 等下我就去休息。季叔 , 你先去吧。”欧阳瑞淡淡说着。
季洪全知道欧阳瑞有自己的打算 , 也不再勉强他,回到内院去休息。
一直站在门外的夏怡洋将两人的对话尽收耳里,一颗心剧烈狂跳。
季洪全离开后 , 她紧绷的心弦一松,脚步踉跄,踩到了地上的石子,发出声响。心惊之余,差点摔倒。
夏怡洋双手本能在空中乱抓,希望能抓到一点支撑物,稳住自己的身体。
突然,一双健臂托住了她的腰,夏怡洋惊慌之下 , 人往后仰,倒在他的手臂上 , 惊恐的水眸映入一张俊逸非凡的刚硬脸庞。
不禁喃喃出声:“欧阳瑞。”
欧阳瑞冷漠用手一托,夏怡洋借力使力自己站了起来。确定她站好了,欧阳瑞一言不发 , 转身往里走。
看着他冷漠的背影 , 夏怡洋心痛如绞 , 溢出悲伤的质问:“欧阳瑞,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刚走到门框里的背影一僵,冷淡的声音响起:“很晚了 , 外面天寒地冻的 , 回去休息吧 , 别病倒给我们添麻烦 , 现在已经够乱了。”
明明是关心的话却被他说得有几分嫌弃和残忍 , 夏怡洋强忍着欲落下来的泪,倔强看着欧阳瑞的背,幽幽地说:“我是不会和你离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