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是知名的医者,他专注于研究各种罕见病 , 也对古老的巫蛊之术很感兴趣。他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可以将已失传的巫蛊之法运用到临床的治病救人上,那世上绝大多数的病都是可以治愈的。
庄遥是庄家这一代唯一的孩子 , 从父母口中她知道祖先是一名巫师 , 却没有接触过任何巫蛊之术。她是受到老师的启蒙 , 后来才潜心钻研了一段时间。
她真正大量真实的接触是在认识夏怡洋和欧阳瑞之后,当时 , 她只觉得老师的想法很大胆 , 同时也很新颖。
在照顾老师的那段时间 , 她真的学到了很多很多。那是她一生都受用不尽的宝藏。
老师的身体越来越差 , 到了最后卧床不起。
庄遥更是不顾男女之嫌 , 贴身照顾他。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自然传出许多流言蜚语。可庄遥一点都不在乎,在相处的过程中 , 她对老师的迷恋已经渐渐转变成崇敬。
爱情太狭窄了,她对老师的感情是大爱。
期间老师不断赶她走,每次都被惊人的毅力打败。
在庄遥的照顾下,老师的病竟有了起色。
原本他预计自己最多活不过半年,可他最后活了五年。
这要得益于庄遥的细心体贴,还有老师最后直接将自己当成了庄遥在医学道路上探索的实验品,任她施展所学,不管庄遥想出什么稀奇古怪的方法,老师都不会拒绝。
尽管庄遥用尽毕生所学 , 老师最后还是去世了。
一时间庄遥感觉天都塌了,陪伴老师五年 , 她不仅与世界脱离了,还跟家人决裂了。
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同居了,一开始老师还会解释 ,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话没人相信 , 庄遥也不在乎 , 他就不再解释了。
庄遥从小就有自己的个性,她特立独行。她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走自己的话让别人去说吧。
这五年间 , 她变化特别大。
个性变沉稳了 , 更有责任心了 , 看待事物的方式都发生了改变。
一开始她学医只因为家传 , 还有一点点迫于父母的压力。
和老师相处的五年间 , 她是真正爱上了医学。
她在整理老师遗物时,发现了一本日记。
里面全是老师对女儿的思念和愧疚,字间行里全是忏悔。里面写明了老师女儿的长相特征 , 她失踪时穿的衣服,还有她身上佩戴的饰品。
看完日记,庄遥泪流满面,她暗暗发誓一定要帮老师找回女儿。
豪情壮志容易,现实却很残酷。
老师找了二十几年都没有找到,人海茫茫,她根本就不知道老师女儿是不是还活着?
或许是老天听到她的呼唤吧,竟让她看到了这块玉佩。
没错,这跟老师在日记里描述的一模一样。
故事讲完了,庄遥久久不语。
视线落在玉佩上 , 仿佛要透过时光看清当初的真相。
她还要告诉老师,请他安息 , 她终于找到她的女儿了。
听完庄遥的讲述,欧阳瑞眉头深锁。
他知道庄遥是个重感情的人,万一桑桑真是她老师的女儿。她一定会救她 , 他不希望看到那样的局面。
庄遥是他和怡洋的救命恩人 , 他不想有一天跟她站在对立面。
那样大家都很为难。
“遥姨 , 你能确定桑桑的身份吗?”欧阳瑞问。
庄遥幽幽开口:“这样的鸡血石世上独一无二,我不会认错。”
“万一是桑桑捡到的呢?”欧阳瑞知道这么想很不道德 , 但他真的希望这个假设是真的。
“阿瑞 , 你放心 , 我一定会查清楚的。”庄遥站起来 , 拍了拍欧阳瑞的肩 , 纵然她此时身累,心更累。她还是没有忘记强调自己的立场,以便让欧阳瑞放心。
“遥姨……”欧阳瑞张了张嘴 , 却只能唤出这个名字。
“阿瑞,你去看看怡洋吧。”庄遥知道他想说什么,也知道他未出口的愧疚。
但现在一切都只是猜测,正如欧阳瑞说的,单凭一块玉佩,不能直接证明桑桑的身份,万一她是捡的呢?
她是很希望完成老师的遗愿,替他找回女儿。
可她并非是非不分的人,若桑桑真的那么多天理难容的事,她也是不会包庇的。
每一个人都应该为自己错误买单 , 谁都成不了谁的保护伞。
“好。”欧阳瑞点点头,没有多勉强。
他知道庄遥现在的心情也很复杂 , 或许她会很高兴替她老师找回了女儿,可她不会不顾桑桑对怡洋的伤害。
其实,现在最难的人是她。
来到隔壁夏怡洋的房间 , 欧阳瑞在椅子上坐下 , 执起她的手紧紧握在掌心里。
目光落在她仍然黑紫的脸上 , 满是愧疚和自责。
将她的手放在唇边,落下一个轻柔的吻:“怡洋 , 你一定要撑着。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 , 我承受不起再一次失去你了。对不起 , 怡洋 , 都是我不好。是我没能好好照顾你 , 让你受了这么多苦。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不要丢下我。”
只有在夏怡洋面前 , 他才会露出如此脆弱无助的一面。
欧阳瑞说了很多很多话,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那是一种无意识的举动,他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学着脑残剧里的笨办法,借着说话来刺激夏怡洋的神经,让她感知自己的存在,进而清醒过来。
理智告诉他,夏怡洋是中了奇毒,不是植物人 , 这样的做法徒劳无功,还有些可笑。但只要一丝丝可能 , 他愿意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
然,事实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他说得口都干了,夏怡洋还是没有半分清醒的迹象。
庄遥推门进来 , 就看到欧阳瑞深情凝望夏怡洋的样子 , 她从没有见欧阳瑞这么迷茫无助过。
一直以来 , 不管面对再困难的局面,他都是沉稳应对 , 运筹帷幄。
原来 , 没有人天生坚强。
只是不得不穿上厚厚的铠甲 , 为了自己 , 也是为了别人。
突然十分心疼欧阳瑞 , 庄遥眨了眨眼,眨去眼底闪烁的泪花,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阿瑞 , 你忙了一天什么都没有吃,去吃点吧。”
“谢谢遥姨,我不饿了。”舍不得将她的手放下,每一次他稍有松懈,她就会离开。
这一次他一定要二十四小时守着她,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她。
“阿瑞,人是铁,饭是钢,你不好好照顾自己 , 怎么有好的体力来照顾怡洋。更何况,你身上还有伤。”庄遥上前查了下夏怡洋的情况。
“怡洋现在情况稳定 , 你不必太担心。”
“桑桑呢?”现在提起桑桑,两人之间有了微妙的变化,不再是同仇敌忾的一致对外。
这种改变是心理上的 , 亦是两人小心翼翼要避开的点。
“她也还没有醒。”庄遥如实回答 , 她理解欧阳瑞的心情。
只是 , 她的心境亦发生了改变,有了不同的诠释。
“我去找萧山。”欧阳瑞振作了起来 , 桑桑的毒是萧山下的 , 他一定有解药。
庄遥点点头:“阿瑞 , 你还是先吃点东西再去吧。”
“嗯。”欧阳瑞点点头:“放心吧 , 遥姨 , 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说完,欧阳瑞站起来,依依不舍的目光仍落在夏怡洋脸上。俯下身 , 小心翼翼替她掖好被子,目光又在她脸上流连了一阵子,才强迫自己离开。
“遥姨,你也累了一夜了,一起去吃早餐吧。”欧阳瑞手搭在庄遥肩上,她为他们成天操劳,如今还要担心他们的饮食问题。
毫不夸张地说,庄遥很像他们的妈妈。
这是上苍的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