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明知故问,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小桃唇角上扬 , 笑容十分邪恶。
欧阳瑞眼眸深处的杀气越来越重,拳头握得“咯咯”作响。
看到欧阳瑞气得要死又无法发作的样子,小桃笑得更加开心了。
整个人躺在地上 , 笑得浑身都在抽搐。
白书恩拨着轮椅来到欧阳瑞跟前 , 握住了他的手:“阿瑞 , 你答应我一件事。”
“不……”未等白书恩说出口,欧阳瑞先摇头。
白书恩也不着急 , 她笑了 , 笑得十分温柔 , 慈爱 , 且她的笑容特别甜。唇角有两个很漂亮的梨涡 , 盛满醉人的温柔。
“阿瑞,这是我的心愿,你一定会答应的 , 对不对?”白书恩用温柔的方式逼他,逼他放弃父母,保全自己。
欧阳瑞继续摇头,眉头蹙得深深的,眼里是浓浓的抗拒和排斥。
白书恩抓起欧阳瑞的手,细细摸着,声音悠远夹着一丝梦幻:“阿瑞,你长大了,有一双这么温暖又厚实的大手 , 一副宽厚的肩膀,可以撑起一片天。你小时候的手可软了 , 肉嘟嘟的,摸起来特别舒服。你和阿容不同,阿容自小就独立 , 自己睡婴儿床也不哭不闹。你呢 , 一定要挨着我睡。一挪动你 , 你马上就醒,哇哇大哭。所以 , 从小你更腻着我些 , 我也多偏爱你一点。身为母亲 , 你和阿容都是我的心头肉 , 我怎么能厚此薄彼呢?能看到你长大成人 , 我真的特别开心和欣慰。可我也应该去看看阿容了。”
此话一出,欧阳瑞心中惊惧,不禁喊出了口:“妈妈……”
白书恩笑容不减,只是眼眸深处多了几分自责和内疚:“你们都不敢跟我说 , 可我怎么能不知道呢?阿容是我的儿子,骨肉相连。他出事了,我怎么会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欧阳淅涛抬起头,正好接触到白书恩投来的目光,原本的深情此时会被愧疚所取代:“书恩,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照顾好阿容……”
白书恩摇了摇头:“经历了这么多,再去追究谁是谁非,太肤浅,也太伤人了。我们受得苦已经够多的了,不需要再找自苦吃了。阿容小时候就是一个特别懂事 , 孝顺的孩子,相信他在天有灵 , 一定希望我们都能被原谅,也原谅自己。”
“书恩……”欧阳淅涛未出口的话全卡在了喉咙里,低下了头。
是他没有照顾好阿容 , 才会让他被陷害 , 死得那么痛苦。
他甚至到现在都没找到幕后凶手 , 他真是枉为人父。
“淅涛,不用自责。阿容不会怪你的 , 他一向最善解人意 , 他会理解你的苦衷的。”白书恩的话非但没能安慰到欧阳淅涛 , 反让他一颗愧疚的心都揪了起来 , 疼痛万分。
白书恩不再安慰欧阳淅涛了 , 没有小桃出手,他很快就会没命,到时候他会去陪阿容的 , 再慢慢弥补他吧。
“阿瑞,你就放手去做吧。不管再顾虑那么多了,要是给她足够的时间恢复,我们就得一起死。阿瑞,我知道你很喜欢怡洋的,我也很喜欢她啊。你不能这么自私,只顾我们而不顾她。怡洋是你的妻子,就是你的责任。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万不得已下,白书恩只能搬出夏怡洋 , 希望欧阳瑞可以多一份牵挂。
欧阳瑞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摇头。
面对此情此景 ,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谁都想救,更想一家团团圆圆。
可事态一步步将他逼到了这步田地,现在想要两全 , 恐怕是很难了。
眼见欧阳瑞陷入两难的挣扎里 , 小桃瞧准机会 , 再度开口:“是啊,你还有夏怡洋呢 , 可以不要你的父母了。”
“小桃 , 你难道就没有过父母兄弟姐妹吗?”白书恩问。
“当然有 , 我又不是孙悟空 , 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小桃唇角上扬:“白书恩 , 你想用这一点让我心软吗?恐惧要让你失望了,我确实有父母,但我并不知道他们是谁?从我有记忆以来 , 就是个孤儿。我被赫连家收养,成为残疾少爷的童养媳。少爷对我也算不错,只是,他心理不正常。不高兴就打我,我经常遍体鳞伤,还吃不饱。那时候我就发誓,一定要强大起来。唯有自己强大了,才不会被人欺负,才不必依靠别人 , 才能让曾经欺负我的人都得到应有的下场!”这些往事,经过了两百多年的记忆沉淀 , 她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如今再记起却历历在目。
白书恩淡淡地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自己这么怨恨别人施加在你身上的暴行 , 却要这么无所顾忌地施加到别人身上。小桃,你的双重标准是不是严重了点?”
“是又如何?这个世界对我充满恶意 , 我又何须浪费善良?”小桃丝毫不为所动 , 白书恩轻轻叹了口气,不再对小桃说。
“江山易改 , 本性难移。阿瑞 , 动手吧 , 别再迟疑了。”白书恩闭了闭眼 , 她做梦都没有想到有一天 , 她会想尽一切方法,逼自己的儿子去杀人?
“阿瑞,杀了她。这个老怪物不死,还不知道有多少要受她的残害。阿瑞 , 别再犹豫了,快动手吧。”说着,欧阳淅涛脸色越来越白。
他强忍着不适,不敢表现出来。
如果他此时发作,阿瑞一定狠不下心来,对小桃动手。
无论如何,他都要再撑一撑,最少等阿瑞杀了小桃再发作。
可是,身体熟悉的剧痛袭卷着周身神经 , 这种痛非自制力可以抵抗得了的。
很快,冷汗湿透了衣襟 , 欧阳淅涛咬破了唇而不知自。
无边无际的痛漫延至周身四肢百骸,痛如同噬骨的蛆,在身体各种攀爬着 , 钻进钻出。
欧阳瑞发现了欧阳淅涛的异样 , 在他面前蹲下 , 担忧地问:“爸爸,你是不是发作了?”
“没有,我没事……”欧阳淅涛强迫自己用平静的口吻说 , 痛却主宰了他的感官 , 声音颤抖得厉害 , 根本就骗不了人。
“淅涛。”白书恩心一紧 , 唤了声。
虽然她口口声声说 , 要阿瑞放弃欧阳淅涛,不要为了他们,拖累了自己。可真正到了这一步 , 她还是克制不住自己,惊呼起来。
被发现了,欧阳淅涛精神一松,整个人往一旁倒去。
欧阳瑞眼疾手快接住了他,惊声喊道:“爸爸……爸爸……”
欧阳淅涛用尽全力抵抗疼痛,已经没有多余的力量劝欧阳瑞什么了。
没过多久,欧阳淅涛便咬紧牙关,疼得在地上直打滚,连欧阳瑞都抓不住他。
欧阳瑞转过头,利目射向赫连娜:“有没有什么药可以暂时缓解一下,他的痛苦?”
赫连娜垂下了头 , 沉默不语。
小桃的笑声再度响起:“赫连娜,你来啊 , 来杀了我吧。”
“啊……”终于欧阳淅涛疼得受不了发出崩溃般的惨叫,白书恩一颗心被什么东西捏着,痛得几乎麻木。
“阿瑞 , 杀了我吧……”欧阳淅涛从牙齿缝里挤出这句话。
眼睁睁看着自己挚爱的亲人痛苦欲死 , 他却连一点忙都帮不上。
这种感觉比他自己受苦更令他难受千万倍 , 难道,他要继续对小桃妥协吗?
不,小桃就是个魔鬼 , 她如果活着 , 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的。
白书恩虽也是心痛如绞 , 却不得不替欧阳瑞下决心。
“阿瑞 , 把枪给我。”白书恩的要求震颤了欧阳瑞的心。
“妈妈……”欧阳瑞不可思议瞪大了双眸 , 交错纵横的血丝里布满惊恐,白书恩拨着轮椅缓缓靠近,而他一步步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