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震霆拄着拐杖离开了,悠长的走廊里 , 可以听见他缓慢的脚步声 , 透着伤感。
赫连祭站在门外 , 看了一会儿,才推开房门 , 走了进去。
许棉看见是赫连祭 , 幽清的眼眸里,清澈的可以照见赫连祭的影子。
赫连祭走过去,褪去了平体力的桀骜邪魅 , 眉眼之间宛如素笔描绘,带了几丝温润。“对不起。”
许棉嫣然一笑 , 语气里透着满满的疏离。“这声对不起,是秦迹说的,还是赫连祭说的?”
赫连祭的目光凝滞在她的脸上 , 那双不染纤尘的水眸里 , 恨意绵绵。“棉棉。”
他的嗓音微微的哑。
“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 秦先生,还是赫连先生?”悲伤从眼底涌出来,溢满整个眼眶。
赫连祭眼底浮上悲伤,手掌攒成拳,压抑般微微的颤抖,心脏疼的厉害,连手骨都渐渐泛白。“我跟你解释,你会听吗?”
“你希望我听吗?你希望我如何反应,不妨都告诉我,我照做。”许棉反唇相讥。
斜入鬓角的剑眉下 , 那双深邃的黑眸,像是旋涡一般 , 卷入太多的悲伤。“棉棉 , 我说过不要相信别人说了什么 , 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我会告诉你全部的真相。”
“我要怎么相信你 , 连你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赫连祭 , 我多希望六年后没有遇到你,这样我还可以活在只有秦迹的梦境里。因为你的出现,把我爱了六年的男人 , 一并毁掉了。”眼泪顺着眼角溢出来,疼的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我从手术台上跑到车祸现场 , 我告诉所有人,我说你没有死 , 医生抬走你的尸体 , 我扑上去 , 告诉他们你还活着,每个人都以为我疯了,把我从你的身上拉开。我的身上全都是血,警察把我带到警局,盘问了我很多问题,到最后出来的时候,我昏倒在路上。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求大夫,求他们救你。我始终相信你还活着,直到亲手安葬你的那天 , 我觉得世界都崩塌了,我的世界里再也没有秦迹了。”
“棉棉……”赫连祭叫她的名字 , 声音嘶哑的如同钝刀。
“我一个人跑去小镇上 , 逃避现实 , 六年后,我重新回到这里 , 在公墓前遇到了你。赫连祭 , 你知道吗?那一刻我多么开心,可是再相遇的时候,你摇身一变 , 变成赫连集团的总裁,秦迹的哥哥 , 一个要置我于死地的人。我为了赎罪,甘愿做你的情人 , 任由你折磨。可是你却给了我无数的错觉 , 让我爱上你。我从来没有那么痛苦过 , 在你和秦迹之中挣扎,我不停的做噩梦,梦到秦迹不肯原谅我,问我为什么背叛他。”
想到那些梦魇,许棉的身体都在微微的发抖。“是你告诉我,你会保护我,不会伤害我,可是赫连祭,为什么到头来,伤我最深的那个人会是你?”
“棉棉。”赫连祭想要把许棉抱进怀里 , 许棉却避开了他的手臂。
“赫连祭,我们离婚吧。”
字字如针 , 刺穿赫连祭的心脏 , 刺出无数的小孔 , 流出汩汩的鲜血。“好。”
他能做的,只有放她走。
“谢谢。”从来没有想过他们分手会如此平静。
一个人提出 , 一个人答应。
她憧憬过的婚礼 , 终究成了泡沫。
许棉从医院出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甚至许琴和许毅也不知道。
赫连老宅搭好的布景一直都没有撤掉 , 有佣人想要把红灯笼拆了,被赫连震霆阻止了 , 他想万一许棉想通了,回来跟赫连祭结婚呢。
可是一等一个星期过去了 , 许棉没有出现 , 就连手机都是关着的。
赫连祭其实打听过许棉去了哪里 , 可是没有人知道,她像是六年前一样,消失掉了。
又过了一周,已经入冬了,北城的冬天,会下薄薄的一层雪,把原本光秃秃的树干,浅浅的遮盖住,欲盖弥彰。
赫连祭一身黑色的羊毛风衣 , 伫立在窗口,听司夜惯例的汇报工作。
“今天早上 , 法国那边有一个项目需要做二次项目讨论。中午斯蒂文先生约了您喝茶 , 下午您有一个慈善晚会,晚上……”
“今天几号。”赫连祭打断司夜的话。
司夜看了一眼手机。“27号。”
赫连祭渐渐眯起眼眸 , 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日历牌。“推掉所有的行程,我今天有私事。”
“啊?可是这个项目关系到十几亿的资金。”司夜追在赫连祭的身后。
“你去。”赫连祭头也不回的进了电梯。
27号 , 小虎的生日 , 他答应小虎要带着许棉去给他过生日的,可是许棉被他弄丢了,所以他一个人去。
其实他也是有私心的 , 他知道许棉不会食言,所以他在想 , 也许在璎珞镇可以碰到许棉也说不定。
赫连祭买了很多礼物,书包文具再到营养品 , 几乎把车子都塞满了 , 他什么时候也变得有人情味了 , 以前他是从来不会准备这些东西的。
是许棉改变了他,可是改变他的那个女人已经不见了。
赫连祭驾车,朝着璎珞镇出发。
璎珞镇,秀琴奶奶的家里,小虎穿着毛茸茸的外套,趴在窗口,向外张望着。距离北城几百公里的璎珞镇,大雪纷飞,连镇上的大巴车都不通了 , “奶奶,丫头姐姐和赫连哥哥还会来吗?”
老人从厨房端出发糕,那是用白面和黏米磨成的粉末蒸出来的糕点 , 中间夹了一层大枣 , 是老一辈的人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吃到的食物。这里买不到蛋糕 , 老人就用发糕代替蛋糕,每年如此 , 小虎早已经习惯了。
“这么大的雪 , 应该不会来了吧。”许棉和赫连祭婚礼的那天,她到的时候,已经散了 , 零零散散的从别人的嘴巴里听说了那件事,当时她也挺震惊的 , 不过作为一个年岁近百的老人,倒是能够体会赫连祭的想法。那天之后她也试图联络过许棉 , 但是许棉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 听说赫连祭在北城所有的媒体上刊登了寻人启事 , 却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