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祭每一个字都说的慢条斯理,不紧不慢 , 可是从薄唇里吐出来的冷意却让司夜不停的打着冷战。
“你出去忙吧。”赫连祭忽然说道。
“好的 , 东家。”司夜下去了。
关上门的那一瞬间 , 房间里又恢复一片安静。
这个别墅是在许棉住进来之后,他才每天回来的 , 以前他多半时间住在公司里 , 对他来说,哪里都一样,都是一样的冰冷无温。
许棉住进来之后 , 他们虽然会吵架,会冷战 , 许棉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但是至少两个人住在同一片屋檐下 , 呼吸着同样的空气。
这样他就知足了。
手指轻触到桌面上的那些教堂场地的目录表 , 心里一片怅然。
很久之前的一个雨天 , 他跟许棉在教堂的二楼躲雨。
教堂的一楼刚好在举行仪式,神父站在两个新人的面前,新娘穿着洁白的婚纱,长长的拖尾散落在地面上,新郎站在她的左侧,身体微微向新娘靠近。
神父表情严肃,对着两个新人念念有词:“我命令你们在主的面前,坦白任何阻碍你们结合的理由。要记住任何人的结合如果不符合上帝的话语,他们的婚姻是无效的。新郎,你愿意娶新娘为妻吗?”
秦迹牵起一旁许棉的手 , 眉目温润,侧眸看着她 , 跟一楼的新郎一起说道:“我愿意。”
许棉微微一怔 , 很快笑颜如花。
牧师又接着问新郎:“无论她将来时富有还是贫、或无论她将来身体健康还是不适,你都愿意和她永远在一起吗?”
“是的 , 我愿意。”赫连祭一字一顿的说道。
许棉的眼睛里泪光盈盈。
一楼的神父转向新娘,“新娘,你愿意嫁给新郎吗?”
许棉有一瞬的神情恍惚 , 觉得似乎真的就是他们的仪式。“我愿意。”
“无论他富有还是贫穷、或无论他身体健康或不适,你都愿意和她永远在一起吗?”
许棉的唇瓣颤了颤。“我愿意。”
“好 , 我以圣灵、神父、圣子的名义宣布:新年新娘结为夫妻,现在新郎可以亲吻亲娘了。”
一楼的新郎掀开新娘头顶的白纱,吻上新娘的唇。
秦迹和许棉站在二楼的连廊里 , 缓缓转身,彼此面对面的站着 , 赫连祭俯首,薄唇缓缓覆上许棉的粉唇。
许棉闭上眼睛 , 幸福的被他吻着。
这一夜 , 赫连祭的脑海里不停的盘旋着教堂里的那一幕。
早上天刚亮 , 赫连祭就醒了,坐在椅子上睡了一晚,身体有些僵硬。
没有许棉在这里,睡哪里都是一样的。
这六年里,他工作累的时候,可能睡在沙发上,也可能睡在椅子上,早已经习惯了。
站在柜门前,打开柜门 , 里面有整整齐齐的西装,很多都是新的 , 那是许棉之前每天不停的刷卡买下来的。
动手翻了翻那些衣服 , 颜色竟然都是他喜欢的 , 随手拿过一套灰蓝色格子的西装穿在身上,尺寸竟然刚好。
他微微眯起狭眸 , 把柜子里所有的衣服都看了一遍 , 许棉很用心,每一件衣服从衬衫到外套的搭配,竟然刚刚好。
许棉 , 你究竟对我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假?我已经开始看不懂了。
赫连祭驾车去了水岸豪庭的小区。
小区里不允许开车进去,赫连祭就把车子停在门口 , 摇下半边车窗,燃起一支烟 , 慢慢的抽着。
灰白色的烟雾里可以看见那抹纤细的身影穿着咖啡色的背带长裙 , 配着简单的白T恤 , 头发随意的散落在肩膀上,脚底依旧是黑色的平底皮鞋。
六年不见,许棉依旧像个高中毕业的学生,穿着最不起眼的裙子,可是在人群中,赫连祭还是可以一眼就看见她那双明眸。
一支烟燃尽的时候,许棉刚好走到车旁,赫连祭按动按钮,车门打开 , 许棉上了车,手里抓着一个保温盒 , 闻到车里的烟味 , 许棉皱皱眉。“那个……你抽烟了?”
“不喜欢?”赫连祭记得许棉是不喜欢烟味的 , 所以那会他从来不抽烟。
“没有。”许棉违心的回答道。
赫连祭勾起薄凉的唇瓣,声音冷冰冰的。“你的喜好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许棉抓紧了手里的保温盒 , “我知道。”
“保温盒里装着什么。”他问她。
许棉低头 , 看着保温盒。“我妈说你早上一定没吃饭,让我带早餐给你。”
赫连祭伸出手,许棉愣愣的看着他。
他从她的手里拿过保温盒 , 打开盖子,有很浓郁的白米粥的香味,“你吃过了?”
他问她。
“还没。”许棉回答道。
赫连祭把保温盒递给她 , “你先吃,我要开车。”
“啊?好。”许棉答应下来 , 抱着保温盒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 她没有带多余的碗来。“那个 , 你车里有没有纸杯之类的东西。”
赫连祭的冷眸淡淡扫过她的脸,似乎看出她的窘迫,声音冷淡至极,“就用那个吃。”
许棉咬着唇,指甲抠着保温桶。“那我用这个吃,你用什么。”
“又不是第一次吃你剩饭。”他说的那么自然,好像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许棉低下头,“哦。”
许棉吃的很小心,生怕勺子舀出来的粥会滴落在保温桶里 , 会被赫连祭嫌弃,她是见识过他的洁癖的 , 就连李纯的手碰过他的杯子 , 他都觉得恶心。
许棉吃了几口 , 就觉得很累了,赫连祭把车子停到路边 , 许棉立刻把保温桶递上去 , 赫连祭接过来,许棉抽出纸巾打算帮他擦干净勺子,可是赫连祭已经先她一步接过勺子 , 舀了一口粥,优雅的吃了起来。
“嗳 , 那个……勺子我刚刚用过了。”许棉的脸都能挤出血来了。
赫连祭俊眉微微挑了挑,似乎颇有微词。
他慢条斯理的吃着粥 , 许棉坐在一旁不敢吭声 , 时不时的偷瞄他 , 他似乎真的不介意。
赫连祭忽然含了一口粥,蓦地倾身,把她压到车窗上。
许棉的眼睛瞪得老大,嘴巴里的粥软软糯糯的,“咕咚”一声咽了下去。
她瞪着他,“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