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祭蓦地笑了,那笑容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的妖娆狂肆 , 像是开在地狱的朱沙曼华。“呵。”
他的手指很凉 , 握着百威的手 , 微微用力,几乎要捏碎了酒瓶。他绕过宁深蓝的手腕 , 瓶口对着自己的薄唇。
宁深蓝眼底的担心掩饰不住 , 想要夺过赫连祭手里的酒瓶。“我认输,我喝酒,祭的我也替了。”
赫连祭却拒绝了 , 细长漆黑的眼眸里目光森然,嘴角上扬的弧度带着浓浓的危险。“既然是许棉的祝福 , 这酒我喝定了。”
仰头,瓶口对着薄唇 , 大口大口的咽下去。
啤酒流过喉咙 , 经过食道 , 灼烧感那么明显,可是却抵不过心里的疼。
许棉看着他,神情恍惚。
宁深蓝一边喝酒一边盯着赫连祭的脸,直到他放下酒瓶。
赫连祭深刻邪魅的脸部轮廓,深如寒潭的眼眸映出许棉悲伤的小脸。“该我了。”
许棉别过头,她不敢看他。
筷子只慢悠悠的转了几下,就停在了他和许棉的面前,赫连祭盯着许棉的脸,强忍着身体里不适的灼烧 , 慢条斯理的问道:“许棉,你有喜欢的人吗?”
许棉认真的望着他的脸。“有。”
“是谁?”他再问,眸色寂寥。
“赫连先生 , 这已经是第二个问题了。”她并不打算回答他。
“呵。”赫连祭魅惑深邃的瞳仁里 , 迸射出迫人的寒光 , 修长的手指握着桌子上的啤酒,优雅的又喝掉了一瓶。
宁深蓝握住他的手 , 声音温柔极了 , “祭,你不能再喝了。”
这是赫连祭这六年喝的的最多的一次,明知道自己不能喝酒 , 可是还是没有办法拒绝许棉,即便是毒药 , 因为是她,他也会义无反顾的喝下去。
赫连祭缓缓起身 , 脸上的线条绷紧 , 被衣领盖住的脖颈上已然有了大片的红痕 , 那是整容的后遗症。
“我先失陪一下,你们继续。”他依旧优雅,步伐如常,落寞且颀长的身影被昏黄的灯光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却没有丝毫的温度。
宁深蓝看着许棉,急急的说道:“我去看看他,你们先吃。”
看宁深蓝刚刚的担心,赫连祭可能不舒服了。
不舒服为什么还要喝酒呢?她不懂。
赫连祭走出喧闹的夜市,坐进了车里 , 手扯着衬衫领口的扣子,大口大口的吸着空气 , 冷魅的脸上出现不正常的红晕 , 即便是在黯然的光线里 , 还是可以很清晰的看到他额头上暴起的青筋。
宁深蓝打开车门,看着赫连祭几乎要癫狂的样子 , 不停的流着眼泪。“祭 , 药呢,药在哪儿?”
“滚!”他浑身散发着帝王般的暴戾之气,脸上带着雷霆万钧的杀气。
宁深蓝借着浅淡的月光看着赫连祭的脸,眼底满是惊恐 , 她虽然是他的私人医生,却从来也没有看见赫连祭发病的时候。
脸上那些不正常的红色 , 以及暴起的青筋,让原本邪魅的脸看上去有些狰狞,“祭……”
她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来。
“滚出去!”赫连祭发狂般的冲着她吼。
宁深蓝哆嗦着唇瓣 , “祭 , 你的药呢,药在哪儿?”
“我已经很久没吃药了。”他额头上溢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 正顺着他坚挺的鼻梁一滴一滴的落下来。
“我回去取,你在这里等我。”宁深蓝说完就要回去取药。
却被赫连祭喝止住了。“不用了,我还可以撑住。”
“你这样下去会死的,祭,你为什么一定要跟自己过不去呢?”宁深蓝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掉在地上。
“只有疼,才会记得她的背叛。”如果不这样做,他怕自己会再次爱上她。
赫连祭微微阖着眼眸,靠着椅背,双手攒成拳 , 看样子很辛苦。
“我去给你买点止疼药,你在这里等我。”宁深蓝说完就下了车 , 推开车门 , 就看见许棉握着几瓶药 , 站在那里,眼神不停的往里面望着。
被宁深蓝这样看着 , 让许棉不免有些不知所措 , 她有什么身份立场给赫连祭买药呢。“那个……他是不是吃坏肚子了,我买了很多药,消炎的 , 止疼的,拉肚子的……”
许棉把手里大大小小的药瓶递给宁深蓝。
宁深蓝从许棉的手里接过药瓶,“谢谢。”
“需要我帮忙吗?他没事吧。”许棉并没有走的意思 , 站在车门旁,努力想里面望着 , 可是车里没有开灯 , 她看不见被黑暗吞噬的赫连祭。
“不用了 , 他没事。”宁深蓝怎么可能让许棉知道赫连祭的情况。
许棉还是站在那里,看不到赫连祭的情况,她不放心,刚刚赫连祭走的时候脸色就不太对劲,之前受了那么重的伤,他都没有吭一声,可见这次的情况有多严重。
车里,淡淡幽幽的飘散出嘶哑的男音,“怎么,许小姐有偷窥别认床笫之欢的癖好?”
许棉一听 , 脸攸的一红。
宁深蓝的腰际忽然被赫连祭狠狠一揽,蓦地 , 宁深蓝的身体被赫连祭压在车坐上。
他背对着许棉 , 声线冷的像冰 , 带着微微的哑。“还不走?”
许棉这才反应过来,一双水眸里繁星点点 , 仓皇逃开。
待许棉一走 , 赫连祭的身体就倒了下去,最后的一丝力量也失去了,整个人进入昏迷状态。
“祭!”宁深蓝慌了 , 哆嗦着手指给司夜打了电话,然后迅速开着车子直奔医院。
许棉漫无目的的跑这 , 不知道能去哪里。
身后的顾西城三步并作两步的追了上去,大掌扯住许棉纤细的手腕。“许棉,出了什么事?”
许棉的脸上满是类含 , 她努力想要逼退眼底的水光 , 可是眼泪就像开了闸的水库 , 再也止不住了。
彷徨无措的站在原地,她低着头,几缕刘海遮住了眼睛。
顾西城被她哭的心乱如麻,“是不是赫连祭又欺负你了?”
许棉还是没说话,细碎的泪珠顺着下颚一点点往下淌,连哭都跟她的性格一样,隐忍沉默。
顾西城见她一直哭,又不说原因,急得要命,松开抓着她的手 , 迅速朝着赫连祭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