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罪?抗旨之罪,你领的起吗?”穆玄明亦开口道。
妤泽冶并不看他,神色冷然,却也道:“领不领的起,皆是我妤家的事,司空大人何必操心?”
“圣旨在此,本官亦是奉命行事 , 便由不得我不操心了。”
刚毅的眼对上凌厉的眸,两人皆不退让,便是刑部之人,亦察觉的出这其中的异样。
这一文一武,司空大人为官清廉,深的百姓爱戴,而妤将军纵横沙场 , 更是百姓心中的战胜 , 可偏生这两个人现在却在这里杠上了。
而偏在此时 , 一抹黑影直袭而来,带着明显的血腥,而妤泽冶和穆玄明看清来人时,亦有些一惊。
“凛……”
“万茹!”
若说妤泽冶是疑惑,穆玄明却是痛心疾首,看着那男子怀中的女子,她的面色已经煞白,衣裙上全是血,一点一滴随着衣袂划下 , 落在这青石板上,溅开,晕染,如初春的海棠般,极为耀眼。
“你是谁?你对万茹做了什么!”穆玄明怒吼,而凛似乎并未在意他 , 他本也面色苍白,此时声音更是没什么力气,对着妤泽冶道:“她是能解蛊的人。”
妤泽冶眼眸微寒,却也见那黑衣男子闪身朝药庐跃去,穆玄明亦是着急,忙道:“站住,快!拿下他!”
刑部之人现在本也听从穆玄明的调遣,见此 , 皆是提刀上前 , 却不想那玄色的身影已然快他们一步 , 站在药庐的门扉前,手中长枪斜握,神色亦无丝毫表情。
刑部之人亦是错愕,自不敢再向前去。
穆玄明亦是怒道:“妤泽冶,你到底何意?”
“我说过了,今日有我在,这药庐,你们是闯不得的。”妤泽冶声音很低,却也足够让面前的人听到。
穆玄明又急又气,不知万茹是什么情况 , 更不知掳她的人是什么目的,他怎能不着急,随即怒吼!“妤泽冶,那里面的人,是我的妻!”
而听到这个字,原本没什么神色的人,嘴角却也勾起了一抹寒意。“妻?你配说出这个字吗?”
“你!”
···
快步朝后院奔去 , 而里面听见动静的夜梓逸已然出来,见凛怀抱着的女子,却也道:“你怎么了?怎么将她弄来了?”
夜梓逸是习武之人,便是近距离的接触,亦能察觉到凛气息的紊乱,而他怀中所抱女子,更是血染衣袂,他虽不了解凛 , 却也知道他不是一个胡乱行事的人。
凛什么没什么力气 , 对着夜梓逸 , 却也只道出了几个字。“叫大夫……”
夜梓逸有些愣,看着那已然朝房内走去的黑色身影,这种带使唤的感觉让他有些不爽,不过现在也不是顾忌这些的时候。
回到房间,屋内虽有被清理,但仍旧透着血腥之前,原本被铁链困在床上的女孩儿已经不在,不用多想,便也能猜到些。
将戴万茹放置在床上 , 她的面色亦不太好,从刚刚开始,她的血都未停过。
“救……救孩子……”戴万茹思绪已然不清醒,却始终抓着凛的衣襟,不停呢喃着。
“你不能死。”此话旁人听着到像是关心,但戴万茹却知道 , 他不让自己死,不过是为救旁人罢了。
未再多言,腹中疼痛难耐,应该会有大夫来吧!
而凛却也不再多言,目光光在那女子的容颜之上,几缕青丝泄落在脸颊上,原本白皙的肤色此刻却是青灰,双目浅闭着 , 明明只是昏睡 , 却如没有生气般。
而这时 , 闫大夫和夜梓逸却也疾步赶了过来,闫大夫见到眼前的情况,亦有几分吃惊,快步上前检查。
“究竟是怎么回事?”夜梓逸方才不好过问,但现在却想知道原因。
“她能解蛊……对吗?”凛还未说话,闫大夫却已然开了口,手指扣在那女子的手腕之上,这脉象,他见过 , 在十三年前,这是养蛊人的脉象。
而夜梓逸闻言亦是一惊,显然已经猜到几分。“不是说中蛊的人才懂解蛊吗?难道她是……”
“她的脉象异于常人,这中脉,只有养蛊者才会有。”闫大夫亦再次开口解释。
“可是她是穆玄明的夫人吶,怎么可能是养蛊的人?”虽然这些年深居简出 , 但威望还是有的,更何苦十三年前,不就是穆玄明带人灭的南苗吗?
而这些话,却也无人再回答,凛低沉的声音却也传来。“她不能死。”
至于原因,却也不用再言明。
夜梓逸看着那一直低声呢喃的女子,却也道:“怎么样,她情况如何?”
闫大人面色亦不太好。“该是受了什么重击,胎位已然不稳了 , 加之失血太多 , 情况并不太好。”
“那要怎么办?”夜梓逸亦有几分急 , 她若有碍,忆兮怎么办?
“出血的时间太久,只能保住一个。”闫大夫亦有些为难。
“自然要保住大人啊!”夜梓逸亦开口。
可闫大夫刚要说话,那女子的手却已紧紧抓在他的手腕之上,声音亦是集聚了所有的力气。“保……保孩子。”
医者仁心,可是现在却是拿生命在抉择,闫大夫道:“服用参汤,你或许还能坚持到孩子出生,但极易引起血崩之症,且孩子只有七月余 , 又受过重击,便是强行生下,我亦不敢保证他的性命。”
闫大夫说的是实言,可戴万茹紧握的手却无送开的意思。“救……救孩子……否则……便是死,我也……不会……救她。”
“此事本就因你而起,你已害了不少人性命 , 现在还要手染血腥吗?”夜梓逸亦有些怒,仅一夜时间,那三个孩子全部丢了性命,一个是被他亲手所杀,两个是自尽。
呵,而这期间却也有自己的原因,若非青云听见了这边的动静 , 若非青云悄然离开房间 , 他又怎么会看到凝儿蛊毒发作的模样 , 又怎么会选择用自尽来了解自己的性命。
而这一切的一切,皆是因她而起。
戴万茹却似没听到般,此事的确因她而起,可是孩子没有错,她可以用她的命来弥补,可孩子不该和她一起来承担她犯下的错。
“求你……救……救孩子……”
闫大夫亦摇了摇头,叹息道:“并非我有私心,可是就算强行服下汤药,这孩子并不足月,我亦不敢保证……”
“闫……师傅……”有些为难的声音被这些低唤打断 , 众人闻言,却也是一惊,视线忙朝一旁望去。
“忆兮!你醒了?”夜梓逸亦是欣喜,见其挣扎着要起身,便也忙上前扶起眼前的女子。
忆兮靠在夜梓逸怀中,视线却始终未从那黑衣之人身上移开。
四目相对 , 眸色胶着,纷乱复杂的情绪被一声无力的低喃惊碎。
而自刚刚开始,凛的眼中却也只有她,她的青丝垂散着,面色依旧苍白的可怕,眼帘半掩,遮住些许有些涣散的眸 , 此刻看上去那般脆弱。
娥眉无力的轻蹙 , 他的面色不太好,是怎么了?“为何……面色……不好……”
黑色眸子迎上那明亮的眸子 , 眼中有着忽明忽暗的光,时而希冀、时而脆弱,却让他移不开半分。
她未质问这几日自己去了何处,见到他的第一眼,却也是问的自己为何面色难看。
为何到现在……还是要这般傻……
“无事。”低沉的声音尽量控制住那原本的嘶哑,不想让她察觉异样。
“不行!等赶快有决断了!”闫大夫的话亦是带着几分焦急,若再拖下去,只怕大小都保不住。
忆兮眸色亦紧了几分,望着凛,却也道:“小……包……”
忆兮的神色依旧不太好 , 便是说话,亦有些吐露不清。
凛微愣,却也举步拿过放在书案上的小包,却也道:“要做何?”
虽是如此说,但多年的默契,凛自然明白她要做什么。
握着那小包的手紧了几分,却也道:“不可以。”
忆兮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 因嘴唇的干裂,笑起来并不多好看。“你会……阻止……我……吗?”
凛手指紧了几分,久久,却也道:“现在不行。”
“事关……人……命……”忆兮身上并无什么力气,便是说话,亦像是拼尽全力才能说出。
人命……
又是人命。
在她眼中,别人的命似乎都排在她的前面。
“你们在说些什么?什么不可以?”夜梓逸亦是蹙眉 , 眼底全是疑惑。
而那两人显然都未听到般 , 只是四目相望着 , 那清澈的眸中带着明显的哀求和相信,这样的眼神,似乎每次都能让他妥协。
将小包放在她面前,凛却也缓步靠近她身后,那掌纹分明的手掌之上却也凝聚了一团气息,贴近那女子的后背,不知是否因这原因,忆兮一愣,身上的疼痛之气却也减轻了不少。
“凛……”
忆兮低喃 , 收回气息,那黑色的身影却也举步朝外走着,未再言语半分。
看着那黑色的身影,他是生气了吗?可是身为医者,她又怎么能放任生命在自己眼前流逝,尤其是孩子。
关上门的那一刻 , 凛虽强忍住喉间的腥甜,可那薄唇之上染着丝丝猩红。
[亲们,猜猜戴万茹的结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