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门外一袭冰蓝衣物之人,忆兮亦有几分错愕,道:“哥……”
穆廖面色已竟难看到极致,对她的话充耳不闻,疾步走上前来,看着眼前的人,眼底竟是伤痛 , 未再多言语,只拉了忆兮的手,沉声道:“跟我回去。”
忆兮手腕吃痛,可架不住穆廖的怒意,忙道:“哥,我今晚不能回去。”
她根本不知道这蛊是怎么回事,现在也只是在一点点记录身体发生的变化 , 可若真像凝儿这般 , 她绝对不会回去的。
“跟我回家!”穆廖的声音亦坚定了几分 , 带着明显的颤抖。
看着眼前神色有些难看的女子,若非察觉那信中内容有不对,若非自己跟来,她是不是还打算隐瞒,一个人面对这样的事。
“对不起哥哥。”由于呼吸道有些肿胀,忆兮发出的声亦有些沙哑,用手扳开那禽在自己手腕上的手,忆兮并不敢看他,声音亦低了几分。“今晚……我真的不能回去。”
她不知道该如何跟哥哥解释 , 哥哥知晓当年的事,自然知道这蛊,而现在看这神情,他应该知晓了。
“此事没得商量。”穆廖眼中伤痛难掩,指节更是攥的咯咯作响。
“哥,我不能走,你该知晓此蛊……”
“正因为我知道 , 我才不能让你一个人待在这里!”穆廖声音大了几分,眸色激烈,满眼痛意。“跟我回去!”
穆廖手再次伸来,忆兮亦无力的后退了几步,淡淡摇了摇头。直视着他地双眼,容色雪白,却也道:“哥 , 没用的 , 便是回去又能如何?伤害的只有更多的人罢了。”
“可我不会让你留在这里 , 一个人在这里……”穆廖一顿,等死二字却也生生的咽了下去。
忆兮如何不明白,可却也不想点破,浅声道:“这里有闫大夫的金针,这两日我都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不能劝解,只能这般说了,她并不知道自己身上的蛊毒何时会发作,只能先稳住哥哥。
穆廖眸色深深,面容十分沉郁 , 手指握紧,似要把指节捏断,他十岁便随舅舅奔赴战场,十二岁便上阵杀敌,十四岁便独自领兵,可再险的战场 , 在强的敌军,都从未让他如现在这般,无助……
闭了闭眼睛,以此平息自己的情绪,此事皆因他起,连累的却是兮儿,若是兮儿此次真的难逃此难,那么就算是黄泉之路 , 他也会陪她一起走 , 绝不会让她一人面对。
久久 , 却也缓缓睁开眼,看着眼前的女子,道:“好。”
忆兮一愣,不曾想哥哥会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心中有几分喜色,之前的病症似因哥哥这声好而轻松不少。
“哥哥答应了吗?那好,哥哥先回府,此事万不能让父亲知道的。”
可穆廖却未答她,转身朝门口走去 , 可却不是离开,而是关上了房门,用锁锁上,却也将钥匙自门缝弹出!
忆兮一紧,忙上前来,只是身体的不适让她的步伐有些笨拙。“哥!你干什么!”
穆廖转过身,面上的神情到柔和不少 , 看着眼前的女子,浅声道:“我说过了,不会让你一个人待在这里的。”
“可是我会伤到你!”若蛊毒真的发作,她自己都控制不了自己的。
“那便伤吧!便是死,我也不会让你一个人。”穆廖已截住她的话,语气是那般坚定。
忆兮呆愣在原处,鼻尖却有几分酸涩 , 此时分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 , 原本强忍住的坚此刻完全崩塌,
一种悲伤突然间无法压抑地翻涌上来 , 便如千里之堤裂开一丝薄纹,轰然崩溃,竟也无力的哭了起来。
“哥!你出去!你出去!我不想伤你,不想……”
忆兮拼命的想要将他推出去,可已经有病症的身子哪里能推动他半分。
穆廖神色惨然,眼底亦多了一抹伤痛,一把拉过眼前的女子,紧紧地抱着她,一瞬也不肯放松。
忆兮被动地抵在穆廖胸口,他的衣服上有些许雪气冰凉的气息 , 与她的泪水交织,然而怀中却温暖深深。
穆廖抱着她微微发抖的身躯,声音有几分颤抖,却也带着坚定。“兮儿,别怕,有我在。”
忆兮使劲的摇着头。“不……不要 , 哥,你不能有事!你如果有事,父亲该怎么办……”
穆廖手紧了几分,久久,却也道:“好,我不会有事,你也不能有事……”
忆兮竭力压下心头那股悲哀,轻轻退了半步,穆廖并未有强迫她 , 松开了手 , 替她拭干眼泪。“有闫大夫的金针 , 你不会有事的。”
“可是……”那也不过能保证两日无虞罢了。
“没有可是。”穆廖收回手。“先休息吧!”
忆兮摇了摇头。“乘着现在还清醒,我得记下病症,或许我研制的药,有能用的。”
而这次,穆廖却未拒绝,只道:“好……”
···
雪夜之下,华丽的宫殿内,一袭紫衣静坐在窗前,眸光亦落在窗外,径直的容颜上却有一双狭长邪魅的眸。
偶有一缕寒风伴着碎雪吹入 , 长风带动他的青丝,白雪落在那紫色的衣袍之上,他却未有半分要回避的意思。
一阵疾步的声音传来,夜梓珏并未转过身,看着外间的雪景,薄凉邪魅的声音却也还是开了口。“进来吧!”
话音刚落 , 沫非却也款步走了进来,抱拳道:“主子。”
夜梓珏神色未变,从窗前移开,推动轮椅,却也到了一金丝笼前。
笼内有一鸟,名为极乐,头部为金绿色 , 披一身艳丽的羽毛 , 特别是有一对长长的大尾羽 , 与这金丝笼想衬,更显得妩媚动人,光彩夺目。
白玉般的手十指修长,却也缓缓打开那金丝笼,伸出手来,那极乐鸟叽叽喳喳的叫着,扑腾了几下,却也落到夜梓珏的手中。
“查到什么了?”轻抚着那极乐鸟,薄凉的声音却也淡淡开口。
沫非虽不知主子为何对妤家小姐这般上心 , 他本也是听命而已,却不想竟会遇上这样的事。“妤小姐现在城北医炉,似乎是……中蛊了。”
夜梓珏明显一顿,手指竟也无意识的发力握紧,那珍贵的小鸟连惨叫一声的时间都没有,就噗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沫非亦是一惊 , 这极乐鸟是主子还算看的上眼的玩物,更是难得的珍品,旁人得到都难,主子竟这般轻易的要去它的性命,而原因不用想也知道。
沫非头低了几分,却听那薄凉之气还是传来。“如何会中蛊?”
沫非一顿,却也道:“似乎中蛊的并非妤小姐 , 而是那药庐里的一个小丫头 , 原本是乞丐 , 被妤小姐无意救下,便收留在药庐内了。”
“本王不是要听这些!”薄凉的声音带着些许怒意,声音亦沉了几分。
沫非一顿,却也道:“看那女孩儿发病的样子,似乎和十三年前的蛊有几分相似,具体情况上还不知,有十二卫和穆将军在,属下等亦不敢轻易接近。”
十三年前……夜梓珏眸色微变,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亦缓缓扣紧 , 久久,薄凉的声音却再次传来。
“穆廖也去了那里吗?”
“是,刚刚才去的,快马加鞭,只怕也是知道了。”看穆将军的模样,看那是极为在意那位妤小姐的。
“她身边那个黑衣男子呢?”夜梓珏眼眸半眯,不是形影不离吗?这个时候不该在她身边吗?
“白日里便离开了,未再回来过……”
夜梓珏未说话 , 似在等待着什么,沫非背脊一寒,却也跪在地上道:“属下无能,派出去跟着他的人,皆被甩开了。”
他知道那男子的身手不低,派出去的人亦不是等闲之辈,虽之前是有些担心被他察觉跟的远了些 , 但被全部甩开却是头一次。
沫非面色有些难看 , 夜梓珏到似没那么在意 , 毕竟从第一次见到时,他便知晓那人非等闲了。
“行了,他会出现的。”薄凉之声再次传来。“那蛊是如何来的?一个小女孩儿怎么可能无故中蛊,无法可解吗?”
“之前并未监视药庐,发生了什么属下等亦不知晓,但皇城出现蛊到让人心惊,尤其是此蛊与十三年前相似,或许……与南苗有关也不一定……”
沫非低声道。
“南苗……”淡薄的口吻,尾音拖得绵长,轻悠悠无甚力道,却如一根疾鞭 , 挥甩有声。“细查一下吧!”
说完,却也轻轻摆手,示意他退下。
“是!”沫非抱拳,却也起身,打算离开。
却不想刚走几步,那蛊惑的声音却再次传来。“等等……”
沫非一愣 , 却也转身道:“主子,还有什么吩咐。”
“南苗之事之后再查吧!先找找这蛊的解法,若有可能,不惜一切代价……”
沫非亦有些诧异,可也不敢再说什么,只道:“是,属下遵命。”
说完,却也离开了殿内。
整个房间 , 瞬间却也只剩下夜梓珏一人 , 看着地上已然没了生气的极乐鸟 , 夜梓珏神色却也复杂了几分。
女人,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