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兮并不关心要行刺她的人是谁,也未打算让更多的人知道,只嘱咐了沫非将人带回去,因为她对京畿司来说,应该会有作用。
珏王府还是这么安静,忆兮仔细检查了伤口,这才道:“可准备好?”
夜梓珏手指缓缓收紧 , 他的紧张即便掩饰也那么明显,却还是点了点头。
忆兮未说话,只是将闫师傅和乌先生唤入房中,并嘱咐夜梓逸,不管何事,皆不可放人进来,即便那个人是当今皇上。
夜梓逸虽楞 , 却也明白此事的重要性 , 坚定点了头 , 随即吩咐了沫非和珏王身边的安慰,严格防守这房间。
穿戴好了手术需要的衣物,忆兮认真道:“闫师傅,乌先生,还是之前的话,不管两位待会儿看到什么情况,皆不可有丝毫的犹疑。”
乌先生虽有些吃惊,却还是点了点头,他费尽心血便是为医治珏王的腿 , 若真的能好,让他如何皆可。
忆兮亦不再多言,拿了麻药替夜梓珏注射,直到他完全睡过去之后,忆兮这才动手替他解着腿上的纱布。
其实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这样大面积的植皮 , 她是第一次,而这般环境下做这样的手术,更是想都不想过,可是事到如今,也只能搏一搏。
···
而姚府内,早已挂上了白绸,世人皆知姚舜出事 , 可却无一人替他惋惜 , 姚枼在得知姚舜出事后 , 亦生了病,此时卧在榻上,即便满脸病气,也掩盖不了他此时的怒意。
“你们说什么?没一个人出来?”
跪在地上的两人皆是低着头,只道:“求相爷责罚。”
的确,责罚,妤家小女身边高手不少,直接行刺肯定讨不了好,反而会惹人怀疑 , 所以他们才会宁人演那么一场戏。
会有人进京畿司他们早就想到,也提前让他们服了毒药,只是不想,进将军府的二人竟也没出来,不仅没出来,连半分消息都没有 , 将军府更是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只是那妤家小姐今日还是进了珏王府,刺杀失败是显而易见的事。
“废物!连个女人都杀不了,本相养你们何用!咳咳咳……”
跪在地上的两人也不敢多说话。
“她去了珏王府?”
“是。”
“咳咳咳,派人看着,有任何动静都向我汇报。”
“是。”
···
长达十个小时的手术,是忆兮在这个时代是第一次遇到,很累是必须的 , 很显然 , 闫师傅和乌先生也累到了。
出房间的那一刻 , 夜梓逸却也急急走了过来,道:“情况怎么样了?”
忆兮并不想说话,而是疲惫的靠坐在椅子上,指了指桌案上的茶壶,夜梓逸瞬间领会,拿过一旁的茶壶替她斟了茶。
粗饮一口,忆兮这才闭眼靠在椅靠上,道:“这只是第一关,植皮最主要的风险,就是植皮后坏死的问题 , 也就是说,新移植的皮肤能不能存活,还有待观察。”
夜梓逸虽听的模糊,却也知道大体的意思,就像植树一样,即便再小心 , 也不敢保证它一定能活着长成参天大树。
“那需要多久才知道结果?”
“七天,这期间一定要小心看护,不能让皮岛出任何问题,所以这七天我会亲自守着他的,任何人都最好不好接近。”忆兮靠在椅子上,手也揉着太阳穴,看样子很疲惫。
夜梓逸亦有些过意不去 , 却只能道:“抱歉 , 辛苦你了。”
“你若真觉得抱歉 , 以后就对我好点儿吧!”忆兮浅笑摇了摇头。
夜梓逸嘴角却也勾笑。“我对你还不算好啊!身在福中不知福。”
忆兮未再多言,似想到什么,却也道:“还有,这几天你让沫非注意一下,凡是珏王的药和膳食都要谨慎些,最好是全然信的过的人。”
夜梓逸却微微蹙眉。“出了何事?”
“没什么,昨天碰巧遇到了几分刺客。”现在手术完了,忆兮也没什么顾忌,也没打算要隐瞒夜梓逸此事。
而夜梓逸眸光却蒙上一层寒意。“刺客?”
“嗯。”忆兮平静点头。“不过这次到比之前聪明些 , 都学会演戏了。”
“可查到是什么人?”
“你觉得我会花那工夫去查吗?我会皇城这么久,偏偏昨天遇到刺客,那就只有两个原因,一是以前没找到机会,再有就是,不能再留我了 , 而至于别人的目的,不是我,便是珏王了。”
忆兮说的平静,夜梓逸却也瞬间命了,的确,在这个节骨眼儿对忆兮动手,不是因为她自身 , 便是冲着九哥来的 , 因为忆兮现在是唯一能救九哥之人。
“谨慎一点儿总是好的 , 对了,那些人我已经交给沫非了,应该之后对珏王有用。”
“我知道了。”
而如忆兮所料,夜梓珏当夜还是发起了低烧,虽然比之前要好不少,但看上去还是很憔悴。
忆兮拧了拧用井水浸湿的锦帕,叠好,放在他的额头上帮他降温。
看着这苍白的容颜,其实有时到有几分同情他的 , 即便他贵为皇子,可之前才点丧命的时候,他刚刚在上的母后却不曾踏足这里,而原本该疼爱他的舅舅,却是心心念念想要他的性命。
为的,应该也就是那个位置吧!
只是好在,还有皇上对他是出于真关心。
不过皇家 , 又有什么真心。
忆兮正想着,却不想抬眸正对上那不知何时睁开的眼,微楞,却也不过是一瞬间罢了。“伤口肯定会有些疼,你忍着些。”
麻药终归是麻药,也不可能一直用,之后肯定会很疼 , 腿上的痛他可能已经习惯 , 但今天新取皮的地方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他没说话 , 忆兮只拿过一旁的水,用面前蘸了替他润着嘴唇。
而床榻上的人一愣,眼底闪过一抹复杂,却也不过一瞬间而已。
忆兮似并未管,只是嘱咐道:“这七天的时间很关键,所以多数时间是我在这儿的,所以不必觉得别扭。”
果然,那沙哑的声音传来。“你不是很害怕本王吗?”
忆兮一愣,却也不否认。“的确 , 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有那种感觉,但每每回想起来,心底都会有种不安。”
“本王曾怀疑过你的身份。”
夜梓珏干裂的薄唇开合着,视线亦仅仅落在忆兮的身上。
夜梓珏……怀疑她的身份……
忆兮一愣,随即干笑一声道:“忆兮不过将军府一女子,王爷怎会突然对忆兮的身份好奇,就因为忆兮会医术?”
这话夜梓逸也说过 , 所以即便夜梓珏怀疑也无可厚非,与其遮遮掩掩,到不如先发制人。
“或许吧!可不管什么原因,妤忆兮,你救过本王两次。”
两次?忆兮蹙眉,难道是上次救他和这次植皮。
“我是大夫,救人无可厚非。”
夜梓珏嘴角勾起虚弱一笑 , 却只是缓缓闭上了眸 , 不再说话。
忆兮亦守在床边 , 现在看着眼前这人,似乎也不像之前那般讨厌了。
一连五天,都是如常,夜梓珏的情况也比之前好了,只是接下来的事,却让所有人措手不及。
忆兮将碗丢掷到地上,浓郁的汤药洒在了大理石地面上,而床上的人状况明显不对。
而本就守在外面的闫大夫他们闻声后便也疾步赶了进来,看着眼前的情况亦是一愣 , 上前把脉后亦有几分错愕。“药里有毒。”
忆兮面色难看到极致,可还是尽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可有解?”
如果说手术她或许还有办法,可对于古代的毒,闫师傅和乌先生绝对在她之上。
闫师傅神色也不太好,道:“中毒不是太深,应该还有解 , 我先用金针试试。”
“好。”忆兮没有多言,也没有留在房内,而是径直走了出来,心底是无法言语的怒意,怒视着眼前的沫非,道:“我之前就说过这几日是最为关键的时候,所有的药和膳食都要严格把关,为什么不听?你是要害死他不成?”
沫非脸色也不是抬手 , 手握成拳 , 随即亦是疾步走了出去。
忆兮气的再不想说第二句话 , 夜梓逸亦不曾想会发生这种情况,而看忆兮的摸样,也未打算多问,这几日因为九哥的情况,她一天连休息的时间也只有两三个时辰,可偏生在关键时候出了这时,她自然恼。
可是沫非不可能犯这样的错误,而他派去的人也应该是他极为信的过的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未在多言 , 便也款步走了出去,眼下,只有查明情况再说。
只是不想刚追上沫非,却已看见他动了手,而他脚下的人已经口吐鲜血,却似乎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沫非!”夜梓逸已上前阻止。“先问清情况。”
沫非面色难看到极致 , 可夜梓逸的话他总归也要听一二的,这才收了手。
夜梓逸看了一眼眼前的人,道:“王爷的药是你负责煎的吗?”
那人握着胸口,脸上一片煞白,应该是疼痛所致,却还是点了点头,极轻的声音道:“是。”
“那你可曾离开过?又或者中间有什么人突然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