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胤点点头,又问道:“你想去什么地方?”
谢夙卿想了想,忽然笑了起来 , 道:“我们 , 去一下第一次见面的那个地方吧 , 就是那片湖 , 你救起我的地方。之后还有一次,我们还去了那湖中心的梨园对不对?我们再坐一次船,去一次梨园吧?”
有了目标自然好说 , 楚胤牵着谢夙卿的手 , 逛在大街上 , 一路逛到了湖边上 , 那里正好只剩下一艘船 , 楚胤便带着谢夙卿登了船。船缓缓的在湖面上行驶 , 谢夙卿坐在船头,将头靠在楚胤的肩上,谢夙卿道:“那个时候还是夜晚,我们坐的也是大型的画船,好像,就在那儿对不对?”谢夙卿指向一处,那里好像也与原来不一样了。
楚胤点点头。
“那个时候,是与谢云婧的纷争,我是个庶女 , 而她是高高在上的嫡女,可是我好想碍着她的路了 , 她总是对我很不待见。”谢云婧 , 多么久远的名字 , 现在说起来 , 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了,就像是再说别人的故事 , 而谢夙卿自己 , 只是一个局外人罢了。
“那天她把我推下船 , 是你救了我 , 我不知道 , 是不是就在那天起 , 我的心里便留下了你的身影。”谢夙卿笑的淡然,谈起这段往事来,她更多的,只是与楚胤之间的甜蜜。
楚胤伸手揉了揉谢夙卿的发,道:“那天我只是看见了一个被人欺负的小女孩罢了,其实你忘了,我们之前在大街上就已经见过了,我记得你。那天虽然也很黑,但是人群中 , 我还是一眼便看见了你的身影,你与谢云婧站在一起 , 我听你们在对对子 , 在互相争斗 , 看你嘴上也不输那个自认为博学的大小姐 , 之后我便看她推了你一把,我什么也没想 , 只是跳下去救了你。”
“我想 , 这就是命中注定吧。”楚胤笑的温柔。
谢夙卿扑哧一声笑了,道:“原来你都看见了啊?”
“即使看不见 , 我也能够用心体会 , 只要一看你的眼睛 , 就知道你不是那种会耍小伎俩的人 , 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你还没有那么大胆。”楚胤好笑的说道。
谢夙卿耸了耸肩,道:“那还真是谢谢你了。”转眼间,船只就渐渐的靠近了中心的小岛,上面郁郁葱葱,掩盖了住了整个梨园。
第一次谢夙卿与楚胤来这里的时候,似乎也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只是她渐渐的淡忘了,希望今天 , 能够愉快的听一场戏。
这场戏,直到结束的时候都是完美的 , 谢夙卿靠在楚胤的身上 , 赏着这一出“狸猫换太子”的戏 , 她和他都已经有许久没有这么悠闲过了。只是在离开的时候 , 楚胤忽然骤然回头,手中的折扇“唰”的一声就急速飞了出去 , 谢夙卿看见下一个场景 , 只顾着惊叫了。
方才楚胤一出手 , 居然打断了一条蛇 , 蛇皮上全是花斑 , 黑褐色 , 看起来很是丑陋,盘在一根柱子上,如果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谢夙卿心惊,没有想到这里还会有这样的东西,可是她看见这蛇的时候,忽然脑海中又想起了几个人的身影。谢夙卿皱了皱眉头,不知道应不应该和楚胤提起关于严谨的事情。
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这世界上哪有这么多的巧合?
离开梨园,谢夙卿不知道 , 就是方才,上演狸猫换太子的那几人又走了出来 , 望着谢夙卿的方向 , 为首的那人叹声:“这下,又该如何?”
“郡主说了 , 谁是阻碍 , 就杀谁。”一边的青面小生目露凶光,尽是杀伐之意 , 手臂上一条黄金蟒缠绕 , 让人一看就慎得慌。
谢夙卿等人回到客来居的时候 , 夕阳已经渐渐的沉了下去 , 街道上笼罩了一层朦胧的光晕 , 温暖和谐。楚胤没有与谢夙卿一同用膳 , 李公公不知道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楚胤就和谢夙卿说要回宫一趟,抽空再出来看她。
谢夙卿笑着道:“你去吧,没有关系的。”目送走楚胤,谢夙卿转身离开了客来居,今日,她想亲自下厨。
回到陌花居,谢夙卿忽然觉得有些冷清了,偌大的宅子 , 只有她与彩玉居住在这里,她道:“什么时候去招几个丫头来吧 , 这个宅子总得有人去打扫。”
彩玉点点头 , 记下了谢夙卿的话。
陌花居位于皇都的东城 , 最近这一块的人都听闻了陌花居有了一个女主人 , 并且是年纪轻轻,不常露面 , 只是每回门前的车马都是华贵的。
“小姐 , 这些事交给奴婢去办就成了 , 您何必亲力亲为呢?”说话的是一名穿着杏黄衣裙的少女 , 正挽着另一位看起来只有二十岁不到的女人的胳膊。不正是彩玉以及谢夙卿么?
谢夙卿身着一件藕荷色 , 上印着浅色的水仙花 , 隐隐约约,栩栩如生,像开在了她的衣裙上,素净而又淡雅。
“我想出门走走,整日待在这里,倒把自己给闷坏了。”谢夙卿淡笑着,有种说不出的恬静。楚胤自那日离开之后,三天都没有再露面,只是每日李公公都会来一趟 , 送些东西。谢夙卿虽然表面上还是很淡然的,却在心里滋生出了几分若即若离的感受来,是不是刚刚沉沦在爱情中的人类都会有这般的感受?
今日出门 , 她确实是想出去走走。
“呀小姐 , 您看!”彩玉忽然惊叫 , 用手指着墙角道。
谢夙卿皱了皱眉头 , 看向彩玉指向的地方。
一黄衣女子蜷缩在墙角,神情痛苦 , 即使是渐渐寒凉的初冬 , 她的额上都布满了虚汗。谢夙卿的眼里露出怜悯的神色 , 她走近 , 才发现女子的脸上沾了泥水 , 衣服也是破损不堪的模样 , 不知道是怎么弄成这样的。
“小姐……”眼看着谢夙卿有了上前的趋势,彩玉立马拉住了她,犹豫着,林夜告诉她,最近还是多加防范的好,京城来了许多外商,鱼龙混杂的。银杏犹豫着,不想让谢夙卿淌这趟浑水。
黄衣少女此时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目光坚强 , 她抱着双臂艰难地站起身来,细细地盯了那谢夙卿一眼 , 似乎是为了证明 , 自己从没有想过要麻烦他人。
她颤颤巍巍的走出几步 , 谁知眼前一黑 , 她重重的摔倒在地,晕了过去。
谢夙卿叹了一声 , 道:“算了 ,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 看她确实是病重的样子 , 等她好了 , 再送出去就是了。对了,召下人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上回和林大哥提了一下 , 他说不急,若是要在外边找,就去正当的渠道买几个丫头来。”
谢夙卿点点头,道:“也好。”
眼前重现光明时,小蝶发现她已经躺在了一张铺着彩色丝缎的床上,柔软的质地,叫她睡了一个好觉。
“醒了?醒了就把这药汤喝了!”
小蝶的眼光瞥向说话的那人,是昨日见到的那名少女,应该是伺候在这家主人身边的丫头 , 一脸防备的看着自己,态度也极硬 , 小蝶心中不由一笑 , 看来这家的主人调教下人有一手的。
“谢谢。”小蝶笑眼盈盈 , 甜甜的道了一声 , 接过药碗没有犹豫便喝了下去。
她倒心思单纯,也不怕药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 这样轻信他人?不过 , 自从上会有了桃夭的先例 , 彩玉已经不敢再轻易的相信别人了 , 有的人心中的城府太深 , 做什么都毫无破绽,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可怕了!
彩玉的心里想着 , 眼前女子的一举一动都看在她的眼底。她再也不想让谢夙卿受到欺骗和伤害了。
“你叫什么名字?又是从哪儿来的?怎么弄成这副模样?嗯……又为什么会倒在陌花居的门前?”彩玉丢出一连串问题,每一个问题都好像要证明小蝶是有目的要接近萧家的。
小蝶苦笑,慢悠悠掀了被子下床,并没有要回答她问题的意思:“多谢萧府的救命之恩,我知道是昨日那位小姐仁心善意所为,麻烦你代我向你们家小姐道谢。”
小蝶作势要离开萧府,虚弱的身子弱柳扶风一般,仿佛一吹便倒了。
“彩玉,扶姑娘到床上去!没听见大夫说了吗 , 半月之内都不允许下床吗。”就在小蝶要走出门外的时候,谢夙卿进了门来 , 语气中略微有些严厉的意味。
彩玉撇了撇嘴 , 十分不情愿的让小蝶又回到了床上 , 小蝶脚步虚浮,心中却在暗骂道:“该死的阿藏!就不知道换个药效低一些的药!”
而此时 , 正在梨园中唱戏曲的阿藏忽然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 , 不明所以 , 惹得台下的人都哄然大笑。
谢夙卿带来了一身换洗的衣裳 , 拉住小蝶的手 , 温柔地开口道:“小蝶也并非有恶意 , 只是想知道姑娘的出处罢了 , 你叫什么名字?看你倒在陌花居的门前,想必是遭受了什么磨难吧,如果能够帮你一把,我可以尽力一帮。”
小蝶收拾了眼中的情绪,看起来就像一个纯良无害的小姑娘。“我叫小蝶,家住在京郊的一个山坳里,家里穷,我在小时候就被父亲给卖了出来,卖到了……勾栏院里 , 前几天我因为生病,不能接客 , 所以就被妈妈打骂 , 我实在受不了了 , 才跑了出来。我也不知道这里是哪儿 , 幸好小姐仁心,救了小蝶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