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鲁拉的话,暖入了心坎里 , 于是扎丽丝开始讲述她自己的故事 , 从没有和别人说的故事 , 她想在这个夜里 , 将自己的故事告知自己心爱的男人,从这一刻起爱上的男人。
她的母亲 , 只是一个出身梨园的戏子 , 草原人从没见过那么优柔婉转的戏 , 父亲很爱看戏 , 便找了西楚的一个戏班子常驻家中 , 这一来二去 , 就与自己的母亲在一起了,父亲很宠爱母亲,他曾说过,三十多年了,他从不懂得何为爱,直到遇见她的母亲,她的回眸一笑,便摄了他的心。
“母亲的声音很好听,如同黄莺在歌唱 , 又或是百灵鸟,都比不过她。可是 , 正因为父亲的宠爱 , 大夫人 , 还有六个姨娘 , 都不喜欢母亲。”
“那段时日,母亲病重 , 我误食了母亲的汤药 , 从那日开始 , 我便开不了口了 , 我张嘴 , 却说不出任何的话来 , 父亲知道,母亲也知道,我也知道,那药汤是有问题的,有人嫉恨,母亲的声音,想要让她永远也发不了声。”
“可是,最后是我替母亲承担了所有的磨难。我从不后悔,反而庆幸 , 我庆幸母亲美丽的嗓音没有失去。”
“父亲觉得对母亲有所亏欠,便花费重金 , 请草原巫医 , 还有西楚的名医 , 来医治我的嗓子 , 终于,一年之后 , 我能够简单的说出一两个字 , 接着是一两句话 , 可是声音 , 就像你现在听到的这样 , 不堪入耳。”
乌鲁拉愤怒的说道:“她们欺负你,你也只是忍耐?”
“她们都是我的姐姐。”扎丽丝弱弱的说道。
扎丽丝从那个夜晚开始 , 将自己的身,与心都交给了这个男人。
两人夜里缠绵,翻云覆雨,尽是旖旎之色。
次日,阿卡兰亲自带了侍女去谢夙卿的帐子,扎丽丝说想见见谢夙卿,便也跟着去了,这是谢夙卿自大婚以来,第一次见到王妃。
外人嘴里的扎丽丝 , 都是刁蛮任性不可一世的,可是谢夙卿见到她的第一眼起 , 就知道眼前这个扎丽丝 , 绝不是众人嘴里的那个扎丽丝。
谢夙卿从没见过 , 有这么温顺的一双眼。
“民女见过王妃。”谢夙卿笑盈盈的福身 , 刚刚洗漱完,还没来得及打理自己 , 披散这头发 , 有些不合礼数。
谢夙卿歉然道:“民女这般不合礼数 , 还请王妃海涵。”
扎丽丝笑着摇摇头 , 却没说话。阿卡兰帮衬道:“嫂嫂的嗓子不幸坏了 , 很难说话 , 所以嫂嫂不是不平易近人,只是不会表达罢了,她人很好的。”
扎丽丝到王庭来也不过半个月之久,阿卡兰看来,很喜欢她。
“看见王妃的这双眼睛,我便知道王妃是个温善的人了,就如菩萨一般,都有种要普渡众生的感觉呢。”谢夙卿说的绝不夸张,在她眼里 , 扎丽丝给她的感觉就是这般的。
只是谢夙卿想到,严谨的医术高明 , 如果他在 , 他可能会有法子 , 可是下一刻 , 她便懊悔自己的想法,也许下次见面 , 两人就是仇人 , 要兵刃相接了。
“王 , 也是这般说的。”扎丽丝情不自禁的提起了乌鲁拉来 , 神色中满是甜蜜 , 谢夙卿这么一听 , 便知道扎丽丝为什么不爱说话了,可以说猛然听见她的声音,不看长相的话,真以为她是一个粗狂的草原大汉呢。
可是谢夙卿不动声色,依旧笑眼盈盈,道:“我倒觉得王妃的声音很特别啊,而且特别有亲和力。”
扎丽丝害羞的垂下了头。
聊了一会儿,扎丽丝说自己累了,想要回大去帐中 , 阿卡兰便送了她出门,扎丽丝除了嗓子是坏的 , 身体也不是很好 , 总是提不上气来 , 却有种莲花般的病美人姿态 , 让人想要去爱怜。
谢夙卿说:“我明日再去蒙托,等林夜处理完金鹰铁骑的事项 , 他陪我一块儿去。”
这次 , 就是谢夙卿也不敢冒险了 , 假如那桃夭是个非常有势力的女人呢?所以 , 她很机智的央了林夜陪她去。
许久未见林夜 , 他变的更加成熟了 , 皮肤有些黝黑,现在是健康的小麦肤色,看来再过一阵,小麦肤色要变成古铜色了。
林夜现在见到谢夙卿的时候,也不和谢夙卿打打闹闹,拌嘴了,谢夙卿都有些不太习惯,而林夜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便挥了挥手 , 道:“你容我调整一下,马上就好。”
再次抬头 , 林夜像是变脸一般 , 换了一张不羁的脸 , 露出放荡不羁的笑。“怎么主子还是没留住你?”
“管的还挺多。”谢夙卿瞥了他一眼。
“只是替主子感到揪心 , 京城到乌干巴的距离,不近 , 他肯放下朝中的大事 , 却还是没有追回想要追回的人。”
“林夜……”谢夙卿的面色微冷 , 有些抵触的制止林夜继续说下去。
林夜也明白适可而止的道理 , 便住了嘴。
次日 , 谢夙卿领着那王庭的侍女 , 还有林夜彩玉一起,往蒙托去了,才来这儿不久,蒙托与王庭之间的来回就已有了三次,人生就只能处于奔波之中么,丝毫不让人松懈。
军政司,谢夙卿这次无法再用朝廷命官的身份进入,驻马在军政司的门前,两头石狮子狰狞的面目 , 像是在排斥每一个人。
“不然,我进去?”林夜说道 , 他现在也是草原的将领了 , 可以正大光明的进去。
谢夙卿却摇了摇头 , 道:“这次 , 最好不要惊动司马了,我们只是去证实桃夭的身份。”谢夙卿脑筋一转 , 便说道:“看她也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主 , 附近有没有什么较大的胭脂铺 , 去那儿或许可以找到我们想找的人。”
彩玉拉了一个行人 , 问道:“姐姐,附近有没有什么有名的胭脂铺?”
彩玉拉的那人 , 明明长了一张长满了褶皱的脸 , 却被人唤了一声“姐姐”,别提脸上的表情有多乐了,喜笑颜开的道:“就在那儿,有一家胭脂铺,叫作玲珑坊,是咱们蒙托最有名的胭脂铺,聚集了天南的胭脂,几乎所有的女人都爱去那儿。”
彩玉感谢的投以一笑,谢夙卿满意的拍了拍她的肩 , 道:“最近越来越能说瞎话了。”
彩玉干笑了两声,道:“主子教得好。”
谢夙卿嘴角抽了抽 , 没再和彩玉打闹下去。根据那位大姐 , 噢不 , 应该是大婶指的方向 , 谢夙卿等人不费力气的就找到了这家叫“玲珑坊”的胭脂铺,果然是大气磅礴 , 装潢的很是华丽 , 分为上下两层。
老板娘是个打扮得招枝花展 , 却不让人讨厌的女人 , 上了一定的年纪 , 但是风韵犹存。老板娘人称花娘 , 身上本是一件藏青色的袍子,简单的不能再简单,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可是外头又搭了一块五彩斑斓的方布,随意的披在肩上,倒成了一种个性。
只是花娘一迎上来,笑声爽朗,倒有些尖锐而刺耳了。
“哟,几位姑娘怎么那么面生呢 , 这蒙托的哪位夫人小姐我花娘没有见过啊,倒还真的少见面生的人 , 唉姑娘 , 你只要一说话 , 我就能听出您是哪儿来的人。”这谢夙卿一进门 , 还没说上话呢,花娘就噼里啪啦抖了一箩筐 , 实在算得上是热情过头了。
“这……”谢夙卿有些尴尬的开口。
“原来姑娘是从京城来的。”这谢夙卿仅仅说出了一个字来 , 花娘立马开口了。
这位花娘果然名不虚传 , 一听便知自己是从京城来的 , 许是大江南北的人都见得多了。
“花娘好耳力 , 不知道这玲珑坊最近出了什么新品没?小女子慕名而来 , 想看看。”谢夙卿说道,她知道女人的习惯,从前世就知道,前世的绾妃只要民间的胭脂铺出了新品,她一定会让自己去采购,所以,像桃夭那样爱美的女人,又怎么不会去追新鲜呢?
“来来,请跟我花娘上二楼去看。最近呀,西域传来一壶上好的螺子黛 , 成色比一般的都要好,沾水不湿 , 姑娘您见了一定会喜欢的 , 而且看您的眉形 , 画远山眉最好不过 , 简直是完美。”花娘说话很快,噼里啪啦就会说一大堆出来 , 好在谢夙卿反应迅速 , 还能够接受 , 否则真叫人应接不暇。
跟着花娘上二楼的途中 , 谢夙卿装作云淡风轻的提起 , 道:“这蒙托的贵夫人都爱用哪一种胭脂?小女子家中还有一位哥哥 , 哥哥娶得是璠玙人,长的很漂亮,眉眼深深的,和西楚人都长得不太一样,京城像你这么大的胭脂铺还真是少,货源也就少了,总找不到合适的东西,我想,此次回去 , 带件小礼物也是极好的。”
花娘一听,自己竟然还比过了京城的胭脂铺 , 立马喜上眉梢 , 眉开眼笑起来 , 先放下了螺子黛 , 又带着谢夙卿走向了另一间阁楼,那里花香弥漫 , 各种奇异的脂粉味儿扑面而来 , 花娘开口道:“这里的胭脂都是上品 , 蒙托中众多贵妇都喜欢在这儿挑,您说您的嫂嫂是个璠玙人?”
谢夙卿含笑应了一声:“不错。”
花娘拍手笑道:“咱们这儿的军政司司马夫人 , 也是个出了名的璠玙美人 , 让我想想啊 , 她最近都用了什么。”她想了想,拿起一个精致的小匣子,上边雕龙画凤的,牡丹花开了整个表面,还用金串子修饰了边角,用珍珠最后点缀,谢夙卿前世今生,不知见过多少上品的东西,可是这次 , 真是震惊了,她知道 , 光是这个小匣子 , 就价值不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