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是最好的泄愤品,卢心水虽然没被撑死 , 可也差不多了。
她躺在床上 , 翻来覆去 , 难受的睡不着。
卢心水越来越不舒服 , 肚子开始疼的厉害。
她蜷缩成一团,额头上挂满汗珠,想要喊人,却疼的叫不出声来。
突然,屋子里响起了关窗的声音。
夏日炎热 , 广临王府守卫森严 , 卢心水的窗户一向是不关的。
卢心水惊讶牙关 , 隐忍的抬头看去,见照到屋内的银色月光,不见了。
“谁!”她声音很小很轻,已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突然,一个黑影,出现在她的床边儿。
“不开心,也不能乱吃东西,这不是折磨自己嘛!”黑影声音轻柔,把在她手腕的脉搏上。
卢心水这不是第一次出这种状况了 , 之前经常发生。
那熟悉的声音,立马能辨。
卢心水微微的笑了笑 , 有气无力的说道:“我啊 , 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欠这呢!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
林子风不但会武功 , 而且还是高手中的高手 , 轻功应该属上乘,不然又怎会不被人发现,出入广临王府。
她此前之知道林子风医术精湛,如今看来,林子风的神秘 , 深不可测。
他掏出了一个黑色瓶子 , 从里面取出了一颗红色小药丸 , 放到卢心水的嘴巴里。
卢心水知道,那是他特质的药丸子,专门解决她这种吃撑了的问题。
药丸子吃下没过多会儿,她肚子的疼痛,就缓和了许多。
卢心水的淡定,让林子风很好奇。
“小姐不问我是怎么进来的?如何知道你住在这里?”林子风拿来把椅子,坐在床边。
卢心水笑了笑说道:“有什么好问的,问了你不一定会说,说了也不一定就是真的 , 不如不问,你若是想告诉我 , 自然会说的。”
她记得 , 当年选择对他永不相问 , 这是年岁累积的信任。
“小姐虽为女子 , 可身兼君子气度,子风真是越来越佩服了。”他伸手再次搭上卢心水的脉搏,满意的点了点头。
卢心水撑着身子,慢慢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她这么躺着跟林子风说话,感觉浑身不自在。
“子风 , 你这次行事太大意了 , 临王是什么人 , 那点儿心伎俩哪儿能瞒得住他,即便瞒住了,也是纸里包不住火的事情。”她的眼中没有责怪的意思:“幸好王爷没有杀了他们,就算你给了再多的银子,他们再怎么贪财,可那毕竟是人命啊!更何况,里面还有当年的流民们。”
林子风说道:“小姐就这么确定,临王不会背着你,把他们悉数杀光 , 或许他们都死了,也说不定。”
卢心水:“……”
她陷入了沉默。
林子风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房间虽然黑暗 , 可他仍能清晰的感觉到 , 卢心水情绪上的变化。
“小姐不会是真的喜欢上临王了吧!”他说的很平淡 , 平淡到没有任何滋味。
卢心水轻轻的摇了摇头 , 道:“子风的武功,真是高深莫测,我一直好不知道,子风是个有能力自由进出广临王府这种地方的高手。”
林子风笑的温和:“我的确会些花拳绣腿,可那都上不了大门面 , 更避不开广临王府暗卫们的视线。”
“那你一定知道 , 暗卫的分部喽?”卢心水突然感觉心里很空 , 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甚至不自觉的连想到了这次的事情。
她这几日细细思索后,觉得无名府邸事件,并非表面上那么简单。
有很多事情,说不通,可她不敢去想。
以余析的能力,不可能查不到她才是雁南坊的真正老板。
这背后一定有人扰乱视线,蓄意隐藏了起来。
能瞒过余析的眼睛,定不是一般人能做到。
可既然能瞒住 , 又为什么要透露一些讯息,花银子找一些无谓的人 , 甚至找来了当年的流民。
以林子风一人之力,能够办到这些吗?那他是有多神秘?
或许 , 他的身后 , 站着一个厉害的后盾 , 那他也就变的可怕了起来。
卢心水神情凝重的看着黑暗中的轮廓,不自觉的双腿蜷起,用力抱住。
感到面前的人,既熟悉又陌生,那种陌生的感觉 , 让她害怕。
“致儿还好吗?”卢心水突然好担心 , 心中莫名发慌。
“好的很 , 小姐请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致儿的。”林子风把被子盖到了卢心水的身上,他的动作很轻,很温柔。
“不仅如此,我还会帮小姐把雁南坊的生意继续做下去,绝不会让五平庄得意,这样小姐就高兴了吧!”他认识的卢心水,是个财迷,一直住在钱眼儿里 , 就没出来过。
他安慰自己,或许是因为被人抢了生意 , 又被抄了府邸 , 所以才会有刚刚的异常感。
房间里气氛微妙 , 两个人都心有所思 , 压制住自己的怀疑情绪。
“你说五平庄庄主也真有意思,那么有钱,开什么男窑子啊!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行当。”卢心水笑的很不自然,尽量来掩饰自己的不安。
林子风说道:“为了掌控人心,为了掌握朝廷官员世族的消息呗。”
他一向不跟卢心水玩儿虚的 , 也对卢心水没什么防备 , 所以就脱口而出。
“那你呢?你当年让我开雁南坊 , 隐蔽幕后由你经营,又为了什么?”卢心水一语中的,直戳要处。
林子风低头沉默了好久,缓缓说道:“我不想骗你,可我也不想说。”
以卢心水的聪明机警,肯定是察觉到了什么。
他以后跟卢心水之间,说起话来,还能那么轻松坦然吗?
卢心水突然笑了出来,声音悦耳动听,心里千头万绪 , 百般滋味。
林子风继续低头沉默以对。
“我已经完全不疼了,你赶紧走吧 , 万一被人发现那就麻烦了。”卢心水钻进被窝里躺下 , 背过身去:“小心点儿 , 注意安全。”
“我……”林子风起身 , 一声长长的叹息:“我就是来给小姐你报个平安,以免你担心惦念。”
卢心水没有回话,装作睡着了。
他来此的目的,真的只有这么简单吗?
她已经不敢确定了。
府兵守在门口,一直未曾撤去,已经七日了。
余析这是要把她困死在这里?
她就是不服这口气!
“月梅 , 你给我套你的衣裳穿穿!”卢心水吃饱饱了 , 笑滋滋的摸了摸肚肚 , 觉得很满足。
孟月梅递了一杯清水,放在她面前:“你穿我的衣服做什么?难不成你想打扮成我溜出去?!你当府兵们瞎啊!”
“我才没那么蠢呢!”卢心水胸有成竹的说道:“一会儿我藏在床底下,你就在屋子里大喊,说王妃不见了。”
卢心水说罢,贼溜溜的笑了笑。
孟月梅质疑道:“你确定能跑出广临王府?”
“我就是想出云间阁透透气,王府还真的出不去。”卢心水一脸无奈。
要出王府,难如登天,可出这阁子,就要容易了许多。
“好!”孟月梅答应了下来,她知道 , 卢心水再闷下去,肯定闷出病来。
放她出去折腾折腾 , 还能活泼一些 , 反正她皮实 , 不怕事儿。
孟月梅拿来衣裳给卢心水换下 , 就开始依计行事。
府兵们冲进屋子,见屋子里却是没了王妃的身影,心急如焚的火速赶往余析那边报告。
孟月梅演的逼真,没有丝毫破绽,府兵们也是傻缺 , 一撤全撤了。
他们各个都怕报告的不及时 , 送了性命 , 人在慌乱中,很难理清楚思绪。
卢心水从床底下爬出来,跟孟月梅对视后,露出得意的微笑。
就这样,她从正门,走出了阁子。
一路躲躲藏藏,跟做贼是的,还好她伸手灵巧,眼神敏锐 , 有几次差点儿被王府的下人们瞧见。
酒窖,是她颇为熟悉的一个地方 , 记得在广临王府的第一夜 , 就是在这儿睡的。
她抱起一坛子酒 , ‘咕咚’‘咕咚’两口 , 砸巴了咂巴嘴,满意的笑了笑,抱起来继续‘咕咚’。
突然,酒窖的门打开,光线中走进一个熟悉的身影。
卢心水心中大惊 , 一个慌乱 , 酒坛子不小心从手中脱落 , 摔碎在了地上。
“卢心水!你又要毁本王的佳酿!”余析快步向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就把她往外拖拽。
卢心水着急大喊:“没有没有,我就是想酒喝了,刚才是意外!意外!”
天杀的,他怎么这么快就找到自己了,感觉好像……知道她的一举一动似的。
“王爷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难道王爷就是我肚子里的酒虫子?”卢心水被拖到了酒窖外面,跟余析迎面站着。
余析狠狠的瞪了卢心水一眼:“你胆敢说本王是虫子……”
“我不要命了是不是!”卢心水没等余析把话说完,就抢先了一步。
话被堵在嗓子眼儿里 , 余析觉得很不舒服。
“你……你下贱!”余析一时气急,不知道该骂她什么好了。
卢心水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 , 道:“王爷就不能换点儿吓唬人的说辞 , 这些陈年旧语 , 用久了 , 王爷不觉得腻歪,我都觉得没劲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