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晚间李轩昊却没有如约而至,阿闹望着天上星星守了一夜 , 眼圈都黑了 , 也没见到皇弟陛下。
于是小心眼里给皇帝陛下又记上一笔 , 说话不算话罪加一等 , 不按时回家罪加一等 , 不主动哄娘亲开心 , 罪加一等,不主动出现给阿闹试药 , 罪加一等。
总之在阿闹心里 , 皇帝陛下简直就是罪无可恕。
相比之下浅夏就睡的安稳多了,以前失眠 , 晚上睡不着,白天睡不醒 , 一天总是昏昏沉沉的,这下好了 , 这怪病不药而治,她恨不能把这几年没睡成的觉一次性给补回来。
早晨起来,打着哈欠下楼,阿闹正睁着一双熊猫眼,眼巴巴的望着娘亲从楼上走下来。
浅夏一脚踩在楼梯上,就见阿闹可怜巴巴的样子,黑着眼圈,红着眼睛坐在楼下看着自己,一时吃惊 , 以为阿闹出了什么事,慌忙跑过去 , 差点从楼梯上摔下来。
“阿闹宝贝 , 你这是肿么了 , 才一夜不见 , 把自己弄的跟稀有动物似的。”
阿闹白一眼大惊小怪的母上大人:“不过是一夜没睡觉罢了 , 不用这么大惊小怪吧。”
浅夏一听 , 嘴巴张得更大了:“房间里没有床吗,好好的不睡觉,在这坐着干什么?”
阿闹昨晚上时兴致勃勃的等李轩昊回来 , 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自己药效 , 谁知大半夜过去了,别说皇帝影子 , 就是鬼影子都没见着一个。
头半夜时兴奋的睡不着,后半夜时气的睡不着 , 越想越气,越气越睡不着觉 , 所以后来就这样了。
阿闹把自己的心理活动跟浅夏一说,浅夏捧腹哈哈大笑,手指着阿闹的小脑门:“这是谁家的娃,怎么这么傻啊,以后出门别说我认识你,丢人!哈哈哈~”
阿闹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瞪,蹲在椅子上画圈圈:这一定不是自己亲娘,绝对不是,哪有亲娘会这么嫌弃自己的孩子的。
笑够了,浅夏才把阿闹从椅子上抱下来 , 意味深长的说道:“娘亲不是早就告诉过你,男人的话都不可信吗。我们这位皇弟陛下啊 , 最会食言而肥 , 娘亲都吃了他一次亏了,阿闹还没前车之鉴吗?”
浅夏从没有正儿八经的和阿闹好好说说李轩昊的事 , 关于李轩昊就是自己父亲的事 , 阿闹也是平时从大人们的言谈举止间猜测的。此时浅夏说这番话 , 无疑时默认了李轩昊就是自己父亲一事。
虽说阿闹一直很期待见到自己的亲生父亲 , 可是对于一个总是食言而肥的父亲,她的确生不出什么好感来。
再加之昨晚的被动失约 , 就更是给这位皇弟陛下的印象分大打折扣。
浅夏拍了拍阿闹的肩膀:“娘亲要出去办点事,阿闹和竹姑姑在家补觉怎么样?”
阿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好!”
本来一肚子气还不知道困 , 现在被母亲这么一说,阿闹登时觉得自己困得 , 随时都有可能睡着了。
浅夏把阿闹交给小竹子,自己出了门直奔对面的望城楼。
自打浅夏销声匿迹 , 桑月回来执掌千机阁,这个望城楼也就落到岚风手里 , 成了戴罪立功的机会。
还别说,岚风虽然以前总给人一种长不大的小孩子的感觉,这回经一事长一智,倒是乖巧很多,望城楼在他手里打理的还真是芝麻开花节节高。
桑月因为岚风之前行事给浅夏造成很大损失,望城楼关于岚风的功劳,是能不报就不报,一时间搞得,好像岚风做什么事都是应该的一样。
岚风也听话 , 这回也不使小性了,桑月说时什么 , 就是什么 , 再望城楼干的任劳任怨 , 半个不字不敢说。
浅夏这翻来 , 就是要给这俩人好好做做思想工作。
有道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 虽然岚风之前做过对不起自己的事 , 但换个角度,他那时是左康的心腹 , 大家各为其主嘛。
现在岚风也知道错了 , 也改邪归正了,对千机阁的功劳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 该有的认可该有的奖励一样都不能少。也不枉她千机阁主英明一世不是。
望城楼早起开门做生意,小二一开门就看见对门水月轩的老板娘袅袅婷婷的走进来 , 顿时一脸的不乐意。
这同行是冤家是亘古不变的道理,自打水月轩开门 , 可着实时抢了一回望城楼的生意呢。
想当初遥京三绝谁人不知,望城楼的美味,望阙楼的小倌,和风华绝代举世无双的靖王妃。
现如今,望阙楼已经半死不活的,没几个人了,靖王妃离家出走一时间音信全无,现在就只剩下他们望城楼还蒸蒸日上百尺竿头了。
没想到她会平白竟然跑出来个水月轩,也就他们老板脾气好 , 什么恶意竞争都能忍,要是换成别人的 , 就是甩家底都能把水月轩挤兑死。
浅夏才走进来一步 , 小二一盆洒扫的水差点溅上一身 , 皱着眉站在门口看了好一会 , 才确定这泼的是自己啊。
还有 , 小二脸上那种不屑一顾、不可一世的傲娇表情是闹哪样啊闹哪样。
她可是这家店的正牌大老板好不好 , 手下要都是这么做事,今后让她的脸往哪放啊。
对上小二一双愤愤的眼睛 , 浅夏斜眼一瞥 , “小哥,你新来的吧。”
小二双手环在胸前 , 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小爷我就是新来的也认得出你是谁,怎么 , 水月轩的生意做不下去了,跑来跟我们老板讨饶来了 , 不是有大人物再背后支持吗,我们望城楼庙小,可供不起你这尊大佛!”
一句话把浅夏说的一愣,原来再望城楼人眼里,自己都是这种形象吗,仗势欺人还是恃强凌弱?
同时又给这位脑筋不大好使但是胆子挺大的小二哥一个赞,就算知道自己背后之人实力雄厚,也能不畏强权,慷慨陈词,是个好材料,就是要是脑筋再活一点就更好了。
门口有吵嚷之声 , 岚风闻声赶了过来,大清早的 , 开门都是为了做生日 , 这生意还没开张 , 麻烦先找上门可不是好兆头。
小二见自己的老板出来了 , 就更加理直气壮了:“老板 , 水月轩的老板娘前来踢馆了!”说着用手一指浅夏。
浅夏站在不远处一滩水渍外 , 水色的裙摆上还沾了几处醒目的污渍,正巧笑着向自己这边看过来。
岚风只觉得自己脸上一热 , 跟谁用力打了自己一巴掌似的,回头狠狠瞪了一眼不知好歹的小二:“休得胡说!”
跨前一步 , 步下台阶,往浅夏身前站定 , 对上浅夏一双水润双眸,就着脏水泼出的大片湿污 , 也不管身处何地,规归正正一跪:“属下岚风参见主上!”
浅夏就是一愣,她只是过来瞧瞧顺道慰问一下 , 做梦也没想到岚风会给自己行这么大礼啊。
再说以前都是打打闹闹说说笑笑,跟小弟弟一样疼的,忽然之间出落的大人似的,然后恭恭敬敬这么一跪,反倒让她不知所措了。
身后站着倨傲不已的小二更是张大了一双三角眼,不明所以的看着自己的老板。
同行不是对手吗,老板怎么还给对手跪下了,还有刚才老板口里说的主上是什么意思,望城楼的老大不应该是桑月公子吗?还是说桑月公子其实是给这位办事的?
小二一联想到此时,回想方才自己才泼出去的一盆水 , 登时吓得腿都软了。
浅夏一惊之下霎时回过神来,连忙搀扶起岚风:“这是干什么 , 大家朋友一场 , 做什么行这么大的礼 , 就是桑月见了我 , 最多也不过就是弯腰行个礼罢了。再说 , 我还是喜欢你以前人小鬼大的顽皮模样 , 整天跟在桑月屁股后面,说起话来 , 执拗劲一上来,往往给桑月气个半死……”
她一边说着 , 一边搀扶起岚风来,相携着就往里走 , 不知不觉间就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一番话娓娓道来,好像又回到了之前的日子 , 他们还都好好的,一切都没有改变。
浅夏驾轻就熟的走进以前常来的那间雅间 , 推开门正望见对面水月轩的二楼。
“我记得以前你最喜欢吃望城楼的清蒸鲈鱼,怎么样,现在做了望城楼的老板,是不是早吃够了?”
岚风淡淡一笑,那模样丝毫不逊色桑月,正是遗世独立的翩翩佳公子模样:“有些东西喜欢就是喜欢,带着某些特定的记忆和味道,是怎么也吃不够的。与其说岚风喜欢吃鲈鱼,不如说是喜欢和桑月在一起时他挑尽鱼刺喂我吃饭时的样子。”
那俊俏模样白净脸庞,真不愧时当年醉红楼里的招牌美人。
只可惜随着桑月协助浅夏打理千机阁 , 手中权利越来越大,遥京城中醉红楼早已不再 , 不仅醉红楼 , 就连他一手建立起来的望阙楼也正在转行经营别的生意。
就如浅夏当年预言 , 有朝一日 , 等桑月有足够的能力与实力 , 一定会第一个站出来捣毁倌馆。
浅夏看着岚风将一番肉麻的话说的脸不红心不跳的表情 , 给他一个我就知道的眼神,“这话你应该等桑月在的时候再说。”
岚风但笑不语。
其实桑月在不在又有何关系 , 大家心知肚明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