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确实能逼死人。
实际上，扎西加措和桑杰完全都是死在了贫穷上 , 是贫穷限制了他们的智慧 , 贫穷令他们失去了对事情的判断能力。杀人，怎么可能说成风险不是很大呢？
最令我难以理解的是 , 这边有人被杀了，那边却有很多人在为这件事打掩护。谁都希望这个人是脑梗之后掉进了河里淹死的。
要知道 , 一个人在河边钓鱼，即便是脑梗了 , 也不至于直接掉河里吧，他会觉得自己头晕，然后跌坐在地 , 最后就是倒在河岸上。他又怎么会那么轻易的就一头扎进河水里去呢？这概率太小了吧。
扎西加措叙述的和现在有的证据基本符合的 , 他把桑杰从老家叫了过来，然后兄弟俩实施了这个计划 , 桑杰和他一起出来，冒充交警拦住了李小平 , 之后用迷药制服了李小平，把车开到一个僻静的河边，他给李小平注射了血栓之后，等李小平清醒了一些之后，才把他扔进了河水里。
事先他们是踩过点的，但是他能交代的事情就是这么多了，是徐祖顺指使他这么做的。
做了详细的笔录之后，就地关押了起来。我没有急着审问徐祖顺，而是等桑杰过来 , 即便是我没有审问徐祖顺，这徐祖顺已经开始吵着要交代问题了。他叫人来找我 , 说有话要对我说 , 我去了 , 但是我没有和他谈，我说道：“你再等等 , 还没轮到你呢。”
徐祖顺说道：“我坦白，请组织给我一次做人的机会吧。我什么都说，我不想死啊！”
我说：“你死不了 , 好好待着，轮到你自然给你坦白的机会的。”
最无赖的要数尹副市长了，他也叫人来请我了 , 把我请到了他被看押的房间里 , 他说道：“陈同志啊，我要举报徐祖顺 , 一定是他指使杀人的。”
我说道：“何以见得？”
“这件事我也有责任，并且 , 我要负有起码一半的责任。”尹副市长说道：“就是在李小平死的前三天，开完会之后，徐祖顺来到了我的办公室里，找我谈工作上的事情。李小平那天不在，替我出去办事了。徐祖顺这次来就是来举报李小平借用我的名义索贿的，还说这个人贪污受贿数额巨大，都是借用我的名义收受的贿赂。我当时就问徐祖顺有没有证据，徐祖顺说有很多检举信都到了反贪局了，反贪局的局长和他很熟 , 徐祖顺这次来，就是和我沟通的。”
我说道：“这么说 , 受贿贪污都是李小平的事情。”
“就是他啊 , 他用我的名义索贿 , 然后不给人办事，就被人举报了。但是人家那些行贿的人觉得我是那个腐败分子 , 所以，举报信都是举报我的。反贪局查清了整件事之后 , 把情况反馈给了我。我当时很生气，我就说，真恨不得弄死这个李小平 , 我真的是恨死这个混蛋了。”
尹副市长说道：“我是说着玩的啊 , 但是徐祖顺就当我是真的了，一定是他 , 听我这么一说，就把人给杀了啊！其实我不是那个意思啊 , 既然他受贿，就让法律来惩罚他好了，没必要杀人的啊，我是党员，我是国家干部，我怎么会那么没有觉悟呢，我只是用这种方式表达愤怒。陈老弟啊，你愤怒的时候，是不是也会口无遮拦说出一些过分的话呢？”
我点点头说道：“我也会的，看来 , 我必须把反贪局的人也找来问问情况了。行，你反应的情况我记下了 , 我会调查的。”
“对 , 一定要好好调查 , 你好好审问一下徐祖顺，看看是不是他杀了人。我觉得就是他杀的人。”
我出来的时候笑笑 , 心说这人还真的是会给自己开脱。难道这么说就能把自己开脱掉吗？
我去找了程书记，进去之后 , 我坐在了椅子里，看着他。他坐在床上，看着我 , 还是很有定力的。说道：“这么快就轮到我了？”
我说道：“你觉得自己有罪吗？”
“我有什么罪？我什么都没做。”
“什么都不做也是罪 , 那叫渎职罪。明明知道有人在草菅人命，不闻不问，这不是罪吗？”
“我是省委书记 , 不是刑警队长，更不是公安局长 , 那么具体的事情，我根本就接触不到的。”
“你的这么多的手下，出了这么大的问题，你这个省委书记竟然一无所知，你觉得说得过去吗？”
“没有人向我汇报，我根本无从知晓。”
我说：“为什么没有人向你汇报他们的情况？因为大家知道，你和这些人分明就是一伙儿的，一个鼻孔出气，穿一条裤子，一丘之貉 , 蛇鼠一窝，沆瀣一气 , 谁敢向你汇报他们的问题？你先反思自己的问题吧 , 你最好别和杀人案有直接关系 , 不然你就不是开除党籍，开除公职那么简单的 , 就要进监狱了。”
我从他的屋子里出来之后，去了石检察长的房间里 , 他倒在床上，在输液。
我坐在床头说道：“尹副市长反应，你们反贪局收到了很多检举他贪污的检举信，是这样吗？”
石检察长说道：“这个我知道 , 确实收到了很多 , 但都是匿名的。”
我说道：“匿名举报的话，要看举报内容是不是具体 , 事实是不是清楚。我说的对吗？”
“对的，陈同志 , 你什么意思？你说吧，我一定全力配合，是不是要查尹副市长？”
我说道：“你早干嘛去了？”
“我！”他一声叹息，说道：“我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你不是没给我机会，可惜的是，我没有抓住机会啊。”
我说道：“是啊，我不仅给了你机会，也给了万局长机会，也给了督察处的王处长机会。机会都给过了，但是你们都把机会拒之门外 , 都不愿意去做这个正义使者。都选择了沉默，选择了和腐败站在一起 , 和权利站在一起。但是你想过没有 , 你们的权利是谁给你的 , 是人民给你的这个权利，你明白了吗？”
他突然张开嘴哭了起来，说道：“陈同志，我还能补救吗？”
我说道：“我是清楚的 , 你和这件事其实没有多大的关系，你错就错在不作为 , 你是渎职罪。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我伏法，我认罪。”他这时候不再哭出声 , 而是擦了一把眼泪 , 说道：“陈同志，你要我做什么 , 我一定全力配合。”
我说道：“我也看出来了，你是想在三年以上和七年以下做文章了 , 你想蹲三年大牢，不想做七年，我说的对吗？”
“我是真的在忏悔，我知道错了，我希望能做一些又意义的事情。”
我说道：“你既然这么说了，好吧，你把反贪局张叫过来吧，我有些问题要问他。”
“有什么事情，我一人承担。反贪局是我们检察院的下属单位，他们做什么都要听我的。有什么事情 , 你就问我好了，反贪局的事情 , 我都清楚的。”
我这时候看着他说道：“为什么维护反贪局？”
“我没有。”
我说道：“我让你给反贪局的局长打电话，你听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我把手机递给了他 , 说道：“现在就打 , 马上打。不要心存侥幸心理，不要假惺惺的忏悔 , 听我的话，可以吗？”
他这时候慢慢地拿起来手机，打通了电话 , 第一句话就是说：“我是石家园，我找你们罗局长。”
过了一会儿，这位石检察长说道：“马上来我办公室一趟 , 对 , 马上。”
他挂断了电话，说道：“反贪局的办公地点在后面那一栋楼 , 正在加班呢，很快就能过来了。”
我说道：“很好。”
我出去 , 到了电梯口去迎接这位罗局长，电梯门打开的瞬间，我说道：“你是反贪局的罗局长吧。”
他看看我，然后看看通道里满是警察，说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说道：“你跟我来吧。”
走了几步之后，我把他带进了临时的审讯室里，我让他坐下，然后我坐在了他的对面，我说道：“这次来找你，主要是问问你 , 关于有人检举尹副市长受贿的事情。”
“请问你是谁？哪个部门的？”
我说道：“我是国家安全部委托我来这里做一些调查的。”
“国家安全部委托你调查，请问你有证件吗？”
我双手一摊，说道：“没有。”
包灵珊这时候从外面进来了 , 他将证件拿了出来 , 说道：“这是证件 , 他是我们国安部委派的，还有别的问题吗？”
“国安部什么时候开始涉足贪污案件了？”
包灵珊说道：“只要是我们认为对国家安全构成威胁的事件，我们都有权利过问。”
罗局长是个看起来很干净的男人 , 他穿戴整洁，头发一丝不苟 , 皮肤很白，身高一米八左右，体重一百四十斤。可以说 , 是个很标准的男子。
我说道：“先问你一个私人问题，你和石检察长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我说：“你是聋子吗？请回答我的问题。”
“他是我的老师，……”
我说道：“说有用的 , 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也是我的岳父。”
我嗯了一声说道：“你岳父很想维护你，对抗我们的调查。他很愚蠢 , 正是因为这样，我才对你重视了起来 , 不然我根本不会在乎你这个小渣渣的。”
“你到底要问什么？”
我说道：“收到了举报尹副市长的举报信？”
“有二十几封，每年都要收到几封的。”
我说道：“这些信还在吗？”
“还在，我让人拿过来吗？”
我点点头说道：“叫人拿过来吧。”
他拿出手机来了，我一伸手说道：“手机给我，这里不允许拨打手机。用座机吧。”
包灵珊把座机递过去，他把手机交出来，我把手机关了。他打电话，说：“小红，把检举尹副市长的信都拿过来。”
大概半小时之后，一个女检察官穿着制服过来 , 进来之后先敬礼，然后把东西放到了桌子上。我看了一下 , 有二十三封 , 我打开一看 , 都是匿名举报的，写的东西无非就是说尹副市长在某个工程里面伸手 , 收了开发商多少钱。大概都是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具体的指控。
我知道 , 绝对不止这些。
我呼出一口气，站了起来，对那个叫小红的检察官说道：“你叫什么？”
“报告领导，我叫潘红。”
我说道：“潘红 , 你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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