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走了之后，我就给秦帅打电话 , 问她是不是可以一起吃饭。秦帅说在出现场呢 , 有人在护城河里发现了一具女尸。我说道：“河水里发现的尸体里大多数都是女尸 , 这女人晚上还是尽量不要出门的好。”
“可能是自杀，这女的身体很不好 , 有很严重的肾病。”
我说道：“那死了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解脱了。我就不去看了，怕影响胃口。”
她说道：“这样吧 , 九点钟我们去吃烤鱼，就是我们单位右边的那家重庆烤鱼。”
我说：“那好，九点钟 , 重庆烤鱼。”
到了九点钟的时候 , 秦帅到了，她穿着便服来的 , 而我本来就不怎么喜欢穿警服，我俩面对面坐着 , 她呼出一口气说道：“累死我了，我先去洗把脸。”
我开始点菜，她回来之后问我要不要喝点酒，我说道：“我在外面不喜欢喝酒，我们吃点东西，谈一些事情。”
秦帅说：“是不是谈你的案子？那个女人太可怜了，才26对，头发都花白了。”
我说道：“这是严重失眠加上受到了巨大的刺激，灵魂受创引发的生理问题。不过这不影响寿命 , 只要孩子找到就会恢复了。现在她看起来只有80斤了，但是她的身高有一米六 , 这已经是严重的营养不良了。”
“还好她丈夫没有倒下 , 这个家还能支撑。”
我说道：“她丈夫又何尝不是每天在受煎熬啊 , 他丈夫比她大十一岁，应该还是能体谅她的。要是换个26岁的小伙子，后果不堪设想啊！”
“是啊，你说这个孩子还活着吗？”
我说：“多半还活着 , 不过我还没着手调查这件事。只是初步的了解了一下，我今天在市局大门口看了一天 , 这个女人很坚定，明天我打算找她谈谈。”
“我也觉得这个孩子还活着，现在应该是八岁了吧？”秦帅说：“你觉得这个孩子还记得自己的妈妈吗？”
我说道：“有的孩子三岁是有记忆的，有的就没有了。这很不好说 , 但是这不重要。我一定想办法把孩子找回来。”
“要是能找回来就真的太好了 , 这个女人真的太可怜了，她比我年纪还要小 , 已经遭成什么样子了。”
秦帅说着，眼睛红红的。
一个善良的人都是有同情心的 , 很明显，秦帅是个善良的姑娘。
我说：“我还有一件事，那就是我需要一个实验室，你回去问问你爸爸，看看是不是能在医院给我找个不错的实验室。另外，我还需要一个肿瘤专家和一个外科专家协助我。”
“你要正式开这个课题吗？”
我点点头说道：“这是个很值得尝试的课题，一旦成功了，对人类的意义非同小可。”
秦帅说道：“但是也容易失败，毕竟想让一颗心脏自主地跳动并存活 , 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说：“我现在担心的是一旦让这颗心脏存活了下来，人类本身会不会受到心脏控制的问题。也许在短时间内不会被控制 , 但是随着时间的过去 , 心脏也许越来越强大 , 它要是有了意识，会不会控制人类呢？”
“你在胡说什么呢？难道你真的觉得心脏是有记忆的吗？”
我说道：“要是没有记忆，它又是怎么跳动的呢？它一定是觉得自己应该跳动 , 所以才跳的。这个潜意识的电流，就是记忆的一种类型。”
鱼这时候上来了 , 秦帅要了一瓶矿泉水，我要了一瓶开卫。秦帅说让我少喝饮料，含糖太高了。我说知道了 , 以后和你一样喝矿泉水。
吃完了之后 , 我们分开，她回家 , 我回了单位，开始为这个课题设计框架。每一阶段要达到什么目的 , 都做了规划。并且，我不打算让试验占用正常的工作时间。
实验室的工作时间是每天四小时，每天晚上八点到半夜零点。没有节假日，风雨不误。
第二天秦帅来的特别早，我到了的时候，她已经解剖完了一具尸体，从解剖室出来的，她出来的时候还戴着口罩，出来之后将口罩摘下来 , 扔进了垃圾桶里，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我的对面 , 说道：“这个女人确实有很严重的肾病 , 病入膏肓。不会有人杀死这么一个人的。”
我说道：“不能这样认为 , 也许他的丈夫认为她去透析只是在浪费钱，还不如早早死了呢。”
“当然不排除这个可能。只不过 , 她留有遗书，说不想浪费钱了 , 再这么治下去，房子都要卖掉了。要是没有了房子，儿子和丈夫住哪里啊！”秦帅说道：“这个案子应该没有问题 , 确定是自杀。”
我说道：“有遗书应该就不会错了。只是这个女人这么死了 , 会给丈夫和儿子留下很深的遗憾的。要是能研制出用动物的肾脏为她替换就好了，所以 , 这个课题势在必行。”
秦帅点点头说道：“是啊，多少个家庭都在被疾病折磨 , 这种折磨不是简单的病痛，而是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折磨，看不到希望，看不到未来。那是绝望，没错，是无助，是绝望。”
她话题一转，说道：“我爸说实验室今天白天就能搞定，医院所有的设备你随便调用 , 还有，你的助手也有了。秦兵愿意做你的助手 , 肿瘤方面也有一个年轻的女博士愿意加入你的团队。”
“女的吗？现在还真的是妇女能顶半边天了啊！”我说。
“你看不起女人吗？”
我说道：“我可没有那个意思 , 好了 , 我要去市局门口找苦主谈谈了。对了，她叫什么名字？”
“叫姬心丽。”
我嗯了一声说道：“没错，叫姬心丽。我走了。”
我开上车再次去了市局门口 , 到了的时候，姬心丽已经在脖子里挂着牌子站在大门口了 , 她就那样静静地站着，但是她并不木讷，她只是在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诉求。毕竟 , 公安局花的是大众的税金 , 她有权利要求公安局找到她失踪的孩子。
我走过去之后，站在了她的面前，她看看我说道：“你是谁？”
我拿出工作证 , 我说道：“这是我的证件。”
她拿到证件的时候，看着看着就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 之后直接抓住了我的一双胳膊就要下跪，我直接抱住了她的腰，把她瘦弱的身体提了起来。我说道：“别这样，有什么话，去我车里说。”
“你是我见过最大的领导了，我求求你了，帮我们找回小雪吧。”
我说道：“我们找个可以谈话的地方谈谈，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这样吧，你跟我去刑侦大队谈谈 , 我的办公室在刑侦大队了。”
我把她脖子里的牌子摘了下来，然后扶着她上了我的车 , 在车上 , 我问她：“孩子丢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我在买肉 , 孩子是在菜市场丢的。我老公喜欢吃牛肉，那一阵子牛肉特别的便宜 , 尤其是那天的牛肉特别好，我就多买了一块 , 买完一回头，孩子就不见了。平时孩子挺乖的，总是在我身边的 , 她是不会乱跑的。”
“你能想起什么细节吗？想一下哪里反常。”
“我不知道 , 五年了，我该说的都说了 , 很多都想不起来了。”
“好吧，我们回去我办公室再谈吧。还有 , 今后你不要去公安局门口了，影响也不好，以后你想问案情，来找我就行。市局已经把这个案子交给我来处理了。我可是省里的刑侦专家，你一定要相信我才行。”
“我信你，陈专家，你说，我家小雪还活着吗？”
我说道：“通过看案卷，我觉得小雪还活着。她只是被拐走了。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去害一个孩子的。”
“那就好，只要她活着就好。哪怕是让我知道她在哪里 , 让我知道她还活着，我就知足了。只要她的养父母对她好 , 我就知足了。”
我说道：“你放心 , 我会尽力的。”
到了我的办公室之后 , 我让她坐下，秦帅给她倒了一杯水。
之后我拿着案卷和她核实当时的情况 , 从前到后其实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我说道：“当时牛肉多少钱一斤？”
“二十五一斤，要不是那天牛肉出奇的好 , 我也不会在那里耽误那么久。其实我冰箱里还有牛肉的。”
我说道：“你面对牛肉摊，孩子在什么位子？你站起来，秦帅 , 你当孩子 , 我当卖牛肉的。这办公桌子就是肉摊儿。”
姬心丽这时候站了起来，说道：“我在这里 , 孩子就在我左边。”
秦帅站到了左边。
我说道：“为什么在左边？”
“我是左撇子，所以抱孩子都是左手用力 , 放下也是放在左边。”
我说道：“我是肉铺的老板，我站在这里，这些书就是牛肉，我现在给你割肉。”
我拿了两本书说道：“您看这两块肉可以吧？”
“可以，这两块肉不错。”
我说道：“称呢，在什么位子？”
姬心丽用手一指说道：“在那里，是电子秤，就是用手一按就出钱数的。”
我说道：“在这里吗？这是我的左边，难道肉铺老板也是左撇子吗？”
我用左手拿着两本书往那边一放，说道：“称肉，我开始按价格。二十五一斤 , 前面是公斤，我就按50就行了 , 价钱就出来了。”
我说道：“接下来你付账了是吗？”
“不 , 我有看称的习惯 , 那天他按的不是五十，而是按的五十二 , 我当时说不是二十五一斤吗？他说今天肉好，要二十六一斤 , 我说都是老主顾了，怎么还要涨价呢？”
我说道：“这么说，你俩讨价还价了一阵子，最后老板怎么算的？”
姬心丽说道：“老板还是二十五卖给我了。”
“你和老板熟悉吗？”
“我经常去买肉，和老板很熟悉。”
“老板也认识你的女儿，是吗？”
“我老公每天去批发水果 , 公婆都不在市里 , 在内江的乡下。所以，孩子都是我自己带 , 我也怕老人带不好，我这人做事喜欢亲力亲为 , 尤其是照顾孩子，我不想让别人插手。所以，我出去买菜都是要带着孩子出去的。”
我这时候看着办公桌前面，心说这个肉铺老板能不能看到眼前的一切呢？他应该能看到发生了什么的啊。结果孩子就在他眼皮底下被人抱走了。
我说道：“肉铺老板姓朱，叫朱大福。当年的口供很简单，他说一直在照顾生意，没有注意到孩子。另外，这个菜市场当时是个临时的菜市场，根本没有监控 , 所以孩子丢了，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监控可以查。同时 , 调阅了周边的监控 , 没有发现孩子。这就说明 , 孩子是被人装进了某个可以遮挡摄像头的容具里面，可以是汽车 , 也可以是一个箱子之类的东西。”
“陈警官，请你一定要帮我把孩子找回来。”
我说道：“这个朱大福还在卖牛肉吗？”
“那个市场早就不存在了 , 政府新建了一个市场，他没有租店铺，应该是去别处卖肉了吧。”
我说道：“行 , 今天到此为止。你先回家去吧 , 要是你什么时候想来了解案情，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要是你在家里呆不住 , 可以随时来刑侦大队找我，我的办公室随时可以进来。”
姬心丽这时候点点头 , 说道：“陈警官，我有一种预感，你能帮我把孩子找回来。我也相信我的孩子还活着，我有预感，你知道母子连心吗？她一定还活着。”
我说道：“我相信你，她一定还活着。”
姬心丽难得的笑了，说：“那我先回家了。”
说着就去拿那块脖子里挂着的牌子，我说道：“牌子别拿了，放我这里吧 , 对我也是一种鞭策。”
姬心丽点点头，我突然觉得她精神好了很多 , 人也挺拔了一些。她说：“陈法官 , 我明天早上还会过来的。”
我嗯了一声 , 然后目送她离开了。
我站在办公桌后面，说道：“我们去菜市场 , 我要观察一下肉铺老板的电子秤摆放的位子。秦帅，你陪我去 , 帮我做一个调查分析。”
“你怀疑肉铺的老板朱大福吗？”
我说道：“我怀疑任何人。总之，没有证据之前，我也不会轻易去打扰任何人。你想一下 , 要是这称在姬心丽的左边 , 在肉铺老板的右侧，孩子在这个地方 , 在讨价还价的时候，余光能看到孩子。但是到了这边 , 孩子就脱离视野了，此时，一个人从后面一把捂住孩子的嘴，就这么抱走了。事情应该就是这样的。要是这一台称在姬心丽的左边，孩子根本不会丢的。”
“是啊，当时怎么没有人发现这个疑点呢？”
我说道：“其实也不算什么疑点，并没有什么证据表明，不是左撇子，称就一定放在右边，也许有手拿刀 , 切下来之后左手拿肉，然后顺手就放在称里面了呢。放在左边刚好合适也说不定。”
“是啊 , 这确实需要调查，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嘛！”
返回
>
我要捧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