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非常的平坦,是可以走车的 , 但是我不想把车赶到人家的大门口 , 再说了寄存在大车店我还是很放心的 , 老板娘是个很喜欢牲口的女人,我赶车到了 , 她就主动帮我卸车,然后还用刷子洗了马 , 喂了精料。
她对我说,她老家在草原上,从小就是和马一起长大的。
我问她是阴间的草原还是人间的 , 她说是张家口沽源的。我一听就知道 , 这是老乡,我说我是秦皇岛的 , 我俩聊得很不错。
我也向她问了下这蓝梦山庄的事情,她说着蓝家还是个不错的人家 , 口碑不错,要是有人家遇到了困难,蓝家还是能伸手帮助一把的,比如死了男人的寡妇带个孩子的,比如死了孩子的两个老人的,他们每年都会给一些资助。
我说:“可怜的人太多了,靠着这么资助,也救不了多少。”
“起码在这周围的人们有了蓝家的帮助,自杀的事情基本没有。”她叹口气说:“不瞒你说 , 我在人间就是自杀的。”
她的男人赌博输了很多钱,然后就把三岁的女儿卖了 , 钱都还了债。结果这个男人拿着卖女儿的钱去找女人 , 去吸毒 , 结果吸毒过量死了。她找了三年女儿,之后得了抑郁症 , 自杀了。
到了阴间之后,成了一个最低级的鬼。处处受欺负 , 最后蓝家给了她这么一个地方,让她在这里负责招待来蓝梦山庄的客人,收入还是很不错的。
听她这么一说 , 我突然觉得这蓝家应该是个仁义之家。
到了大门口 , 我说我是来找蓝瓷的。
负责看大门的是两个小伙子,穿着统一的灰色长袍 , 头发很长,扎一个辫子披在身后。他们的卫生都搞的挺好的 , 正所谓是相由心生,这表面看起来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人,其实内心也都差不到哪里去的。
他们其中一个进去禀告,回来后,其中一个说:“我家蓝瓷大小姐出门了还没回来,什么时候回来,我家老爷也说不好。”
我说:“他没回来没问题,你能不能让我先进去啊?”
“这个恐怕不行,我们蓝家的家风很严的 , 从来不让外人随便进来。你可以去山下的大车店去等,什么时候大小姐回来了 , 我会去通知你的。”
我心说这不是耍我吗?我来了 , 你没回来。或者你回来了 , 就是不见我,这就是一个拖字诀啊!但是我又毫无办法。
于是我只能住进了大车店 , 每天一个人在店里喝酒,聊天 , 看书,喝茶,看别人打牌。
过了七天之后 , 我实在是忍不住了 , 就在晚上敲响了老板娘的房门,老板娘是穿着睡衣开门的 , 看到我之后愣了下,说:“小陈,你找我有事?”
我说:“确实有事。”
“那你进来说吧。”
“方便吗?”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 , 我没有男人,没有孩子,孑然一身。更没有邻居,亲朋,不怕别人说闲话。你不怕就行。”
我心说我有啥可怕的,就进去了。她给我泡了茶,我就把事情简单说了下,我说:“也不知道这大小姐是真的不在家,还是在家就是不见我。想把这件事拖黄了。”
我从挎包里把酒和茶都拿了出来 , 说:“我连礼物都准备好了,飞天茅台和上好的红茶。”
老板娘这时候叹口气 , 说道:“是啊 , 这大小姐的脾气上来 , 谁也没办法,人家就是假装不在家 , 你一点办法都没有啊。不过也许我能帮你一点忙,这山上的蓝梦凌老爷子现在被强制戒酒呢 , 于是他就找到我,让我每隔半个月就往后山的石头缝里放一缸酒,在那里会有五两银子。”
我说:“这说明这老爷子会去那里拿酒。”
“旁边有个石屋子 , 那是一个很隐秘的地点 , 这老爷子会去那个石屋子里偷偷喝酒。喝完了睡一觉,醒酒了再回家。这样就不会被家人发现了。”老板娘说:“你见大小姐 , 还不是为了让她帮你引荐这老爷子吗?你干脆,直接去那个石屋子找老爷子好了。”
我说:“太感谢老板娘了。”
“你怎么谢我啊?”她看着我笑了。
我哦了一声 , 赶忙从包里拿出三个金币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她一笑说:“我不要钱,这次我帮了你,你也帮我一次吧。我也看得出来,你是个修行者,什么时候你回去人间,帮我去找一下我的女儿吧。”
我说:“可是没有照片,我不知道怎么去找。”
“我女儿现在应该有二十七岁了吧,照片我有 , 但那时候才三岁。”她拿出照片递给我,说道:“没有可比性 , 不过 , 我女儿有一个很显著的特征 , 那就是在她的右腿内侧,有一个红色的胎记。”
她指了指自己的大腿 , 说:“就是这里,大腿的根部。”
我说:“老板娘 , 这很难,我总不能见到一个女孩子就看人家的大腿吧。但是我还是有办法帮你找到你女儿的,我判断 , 你丈夫欠了赌债 , 然后去找女人,去吸毒。他接触的这些人里面 , 应该有人知道你女儿的去处。毕竟卖女儿这件事,不是一个人就能做的 , 需要有人牵线搭桥,需要有人贩子。”
老板娘突然跪在地上,说:“谢谢了,这是我的心病。只要找到了我女儿,我就真的死也瞑目了啊!”
“孩子是母亲的心头肉,我能理解你。快起来吧老板娘,你帮我,我帮你,我们之间是公平的。你说说当时的情况吧。”
老板娘说了当年的情况,我也都记在了心里。其实找出她女儿一点都不难 , 就怕不放在心上去找而已。
这就像是外国人丢了东西很快就能找到,国人丢了东西 , 那就是丢了 , 不会有人管你这破事的 , 这是一个道理。关键不是这东西丢在了哪里,关键是看有人愿意不愿意去找。
次日一大早 , 老板娘和伙计交代了一下,就带着我去了那个石头缝 , 在那里面拿了银币,然后放了一缸酒进去。接着,她用手一指说:“看到那竹林了吗?从竹林过去就能看到石屋子了 , 我也是去解手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
于是我就和老板娘告别了。
老板娘往回走 , 我朝着竹林走。穿过了竹林真的就看到了两间石屋子,石屋子的门上挂着草帘 , 草帘编制的非常的精细,并且材料很高端 , 用手一摸非常的柔软。我掀开帘子进去,里面布置的非常的雅致。
一看应该是女人住过的地方,我首先想到的就是蓝梦凌的夫人,这里应该是老夫人的别墅。我干脆就在这里静等,当天夜里,我就听到了动静,我此时就在屋子里坐着呢,一个黑影晃晃悠悠就进来了,一进来就看到了我。
这是个看起来六十多岁的老人 , 一脸的褶皱,也许是因为长期饮酒 , 脸色很不好。他看着我说:“你是谁?”
我说:“我是……”
“不管你是谁 , 你给我出去。这里不是无主之地 , 还有就是,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说:“我是无意间找到这里的。”
“这里人迹罕至,你来这里做什么?”他把怀里抱着的酒缸放在了桌子上 , 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说道:“看你不像是坏人。”
我说:“我就说实话吧。”
接着 , 我就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最后我一抱拳说:“我是来和您学习手艺的,只不过进不了山门 , 只能来这里找您了。”
说着 , 我从挎包里拿了两瓶酒,两包茶叶出来。我递过去 , 这老人家拿起酒看看,之后拿起了茶叶闻了闻 , 说:“都是好东西,千金易得,但是这人间的绝品是有钱也不好买到的。你也是用心了啊,只不过我帮不了你,两点原因,其一,我妻子去世之后,我就发誓封了锤。其二,你本身没有成为优秀铁匠的潜质 , 你没有火属性,也没有金属性 , 根本就没办法开锤。你甚至一点都不懂火也不懂材料,你怎么学铁匠?”
我说:“我可以试试 , 您教我 , 我学得会学不会就看我的运气了。”
“你最多就是和乡野的那些铁匠一样,打几把菜刀还行。”
我说:“能学到那样我也开心。”
“那你何必找我学习?你随便找个铁匠铺 , 凭着你的头脑,三个月就差不多了。”老爷子将手里的茶叶放下 , 然后背过手看着我说:“这些东西,你还是拿回去吧。”
我说:“老爷子,我这么远来这里 , 可不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的。我就是要和您学手艺的。”
“我说了你学不成。你属性不成 , 你根本没办法精准地控制火候,更是不可能了解金属的属性 , 一锤子下去,把东西砸坏了 , 还怎么弄?一把火下去,烧过了火,这还怎么弄?道理你明白吗?”
“我也没指望学多厉害,打造什么高端武器和防具,我只要学会打菜刀就行了。”我说:“请老爷子成全我。”
“不是我不成全你,是你没天赋。你学打菜刀,你随便去找谁,对了,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个地方。”
我知道这件事急不得,人和人之间是需要相处的 , 是需要互相了解的。我说:“老爷子,以后的酒 , 我包了。今天我们就先不谈了 , 半月后 , 我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