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不会再回银都花园。”舒果果真实肯定地回答。
虽然这个答案早就在意料之中,可是此时此刻听到她如此清晰明确地地说出来,云飞扬还是觉得自己的心又是重重一沉,好像连呼吸都有点疼痛,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指情不自禁地收紧:“好 , 那我送你去我们曾经住过的那套房子。”
“我也不会去。”舒果果极快地说 , 神情很坚定:“我以前在阳光家园有一套自己的房子,你送我到那里就行了。”
“果果!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固执?”云飞扬再也按捺不住,微微提高了声调,声色变得激烈起来:“你说分居就分居好了,但也没必要非要弄得跟我像是势不两立的仇人吧?你住在那套房子里我不去行不行?”
“我现在不想看到任何有关你的东西。”舒果果幽幽地吐出一口气 , 一字一句地说:“我想把这段时间的记忆全部抹去。”
云飞扬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 什么话都没有再说,沉闷地踩下油门发动了车子。
一路上两人都沉默无言 , 曾经有过那么多次肌肤相亲 , 刻骨缠绵的一对男女。如今坐在一起,距离那么近,却又仿佛那么远……
依照舒果果的吩咐,云飞扬把她送到了阳光家园小区,带着满心的苦闷与酸涩,风驰电掣地往家里赶。
他从来都不会想到,他的慈祥和蔼,看起来那么温柔胆小的妈妈,竟然会背着他,对他最爱的女孩做出那么恶毒无情的事情。
每天晚上下跪?还不准果果说出来。直到跪得他和果果的孩子都失去了 , 而且果果,也再也不肯原谅他……
云飞扬已经无法让自己冷静下去,满身上下都充斥着无以压制的愤怒火焰,好像整个人都要爆炸了。
是的,他恨欺骗了他的妈妈,更恨的却是自己。
其实后来又有过好几次,他发现过舒果果的膝盖有点儿不对劲 , 可是每当舒果果轻描淡写地敷衍过去后 , 他就根本没有多想,只以为真的就是像她说的那样。
他可真混蛋啊!为什么没能早点发现她受的苦?为什么没能早点看出来妈妈对她其实根本就不是真心接受?
说起来,还是他对果果的爱护不够,关心太少了吧。如今落到这样凄凉孤单的地步 , 也实属自己活该。
唉 , 果果,虽然现在才醒悟有点晚了 , 可我还是要回去 , 为你讨回应有的公道。只希望你,在将来的某一天,能够重新接纳我以及我的爱,再回到我的身边……
云飞扬在心底苦涩地叹着气,一路疾驰狂奔,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银都花园。
别墅里很安静,因为不是休息天,这会儿只有陶婉珠和几个佣人在家。
自从知道舒果果那晚是真的流产了之后,陶婉珠的心里又是懊悔又是害怕,一直不踏实 , 真担心儿子明了了真相会大发雷霆,甚至做出更过激的行为。
后来看到云飞扬中间回来帮舒果果拿换洗衣物时神情并无太大异样,在何可人的百般安慰劝导之下,她才渐渐安心了一点。不过,精神还是不太好,时常心事重重唉声叹气。
比如今天 , 天气这么好 , 她也不让看护推着她出去转转,甚至连楼都没有下,只是郁郁寡欢地半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看起来病恹恹的。看护李小姐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陪着她。
见到儿子突然走进来 , 陶婉珠一阵惊喜 , 赶紧坐正了身子问:“飞扬,怎么这时有空回来?是不是果果出院了?”
云飞扬没有答话,神色凝重而又压抑 , 布满着风暴即将降临的阴鸷气息 , 就像乌云压境的天空。
他径直走到了陶婉珠的面前,忽然大力一挥手臂,只听“哐哐啷啷”的几声脆响,床边一个装饰柜上的东西全部被扫落到了地上,变得支离破碎。原本干净整洁的地面,瞬间一片狼藉。
“儿子,怎么了……”陶婉珠预感到可能出现了那个她所最害怕的情况,脸色一下子变了。
那名年轻的看护小姐也被吓住了,手足无措地站了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你先出去。”云飞扬冷冷沉沉地吐出了四个字 , 小看护急忙退了出去。
“儿子,你千万别生气……”陶婉珠终于回过来了一点儿神,试图说些什么,然而却呐呐地全部堵在了喉咙说不出来。
“果果,她不会回来了。”云飞扬面色酷寒地站在屋子中央,双拳紧握 , 指节处都因为用力而泛出了隐隐的白色:“她再也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 她已经提出和我分手。这下,你满意了吧?”
“妈不是故意的,妈只是想到了她那个作恶多端的爸爸,心里实在气不过,想要稍微教训她一下……”陶婉珠慌乱不堪地解释。
“不要再说了!”云飞扬怒吼一声打断她 , 黑如深潭的眼眸中喷射出了痛苦而又暴怒的火焰:“每天让果果下跪?你是怎么想出来的?妈 , 我从小就把你当成最善良可敬的人,可是现在 , 我简直不敢相信 , 你就是那个含辛茹苦把我养大,一直都教育我好好做人凭良心做事的妈妈!你是吗?你还是我那个可亲可敬的妈妈吗?!”
“飞扬,妈这都是为了你好……”陶婉珠又急又心酸,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自从儿子懂事,从来就没有对她发过这么大的脾气。此时此刻,乔胜男和何可人又都不在身边,她真是感到无依无靠六神无主了,哭得十分凄凉:“她家和咱们家是仇人,她有一个那样让人不齿的爸爸,妈不想让你毁到她的手上啊……”
以前,云飞扬是最怕看到妈妈哭了的。只要陶婉珠一掉眼泪 , 他的心立马也会跟着酸楚得厉害,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出一些让步。
可是今天,看着靠在床上越哭越凄切的妈妈,他却没有像往日那样的心软,而是紧紧咬着牙关,额上青筋暴露:“这就是为我好吗?妈 , 你知不知道 , 你这么伤害果果,你还不如拿刀杀了我!你把果果赶走了,才是真正地毁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