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我已经没办法和你继续走下去了。”舒果果苦涩地摇摇头,神情十分凄楚:“虽然我曾经想得很美好,但是你妈妈却不这样想,她至始至终都没有真心地接受过我当你们家的儿媳妇。每天晚上的读报纸,其实是必须到她的房间里下跪认罪。”
“什么?”云飞扬惊呆了,简直不敢置信,脸上瞬间布满震愕的阴霾:“我妈妈居然让你下跪?”
“是啊 , 每天晚上都得跪。”舒果果蝶翼般的眼睫轻轻颤动了几下 , 心酸与委屈的泪水,终于不可抑制地涌出眼眶,滑落到她苍白清丽的脸颊:“你曾经问过我膝盖上的红印是怎么回事?我说是不小心碰的,其实是在你妈那儿跪出来的。只要你不在家 , 你妈妈从来不会对我有什么好脸色 , 总是说可人有多么多么好,我应该怎么向可人学习。我即使再努力地讨她欢心也没用 , 讽刺 , 冷眼,挖苦,训斥,是她对我的家常便饭。流产那天我为什么会在她的房里昏过去?就是因为可人调换了工作岗位,她和可人都认为是我在暗中使了坏。你妈妈说要多惩罚我一下,就让我一直跪着,直到你或者胜男回来……”
“果果,你怎么这么傻?你为什么从来不对我说?”云飞扬再也抑制不住万箭穿心般的痛苦与悔恨,通红着双目把她搂入怀中,只觉得心被划成了血淋淋的碎片 , 再也无法愈合。
舒果果甩了甩头,更多的眼泪掉下来,纷纷扬扬布满了一脸:“我爸爸对不起你们家,我也想帮他多赎一点罪。我总想着,如果真的能够化解你妈妈心底的那番仇恨,那我自己多受点苦和罪也不要紧。可我还是想得太天真了 , 你妈妈并不觉得我这样是在委屈求全 , 我的默默忍受并没有换来她的丝毫谅解和同情,反而更加变本加厉地苛责我。”
“果果,对不起,对不起。”云飞扬从来没有想到 , 他看似平和温馨的家庭表面下竟然会隐藏这么残酷的真相 , 难过得说不下去,只能一遍遍反复地责怪着自己:“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 都怪我,都怪我……”
此时此刻 , 他的心仿佛在刀尖火海之中煎熬,跌入了从未有过的痛苦深渊。
他最爱的女孩,他一直视若珍宝的女孩,每天就在他的眼皮底下遭受着这样的非人折磨。可是他却一点儿都不知道,也从来没有设身处地为她想一想,还自以为给了她最好的生活。
他到底算个什么男人啊?连自己的妻子都不能保护好。
难怪果果执意要离开他,是的,现在,就连他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两人就那样默默无语地坐了会儿 , 云飞扬俯首凝视着怀里梨花带雨的女孩,低沉恳切地开口:“果果,以前都是我不好,我可以接受你的任何惩罚。但是,请不要离开我。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们重新开始 , 让我好好地爱你 , 补偿你,好不好?”
“没必要了。”舒果果推开他的怀抱缓缓地坐直身子,拿过一张纸巾擦干了眼泪,平平静静地说:“我不怪你,也不恨你 , 更不需要你的补偿。”
“我不是为了补偿你!果果 , 难道现在你还看不到我的心吗?我只是爱你,离不开你!”云飞扬感觉到自己都快要崩溃了 , 再度用力地握住了她的手:“不要对我太残忍 , 算我求你,我真的在求你啊!”
“那我也求你……”舒果果苦涩地抿了抿嘴唇,从他手里抽回自己的手,原本不想再哭了的,可是泪水又倏地模糊了双眼:“和你结婚的这大半年,我好累好累,我每天都在小心翼翼地看你们的脸色,生怕又惹到谁不高兴。你妈妈天天坐在家里和可人有说有笑,看到我回来就马上就变成一副苛刻的冷脸。每当这个时候,我都觉得自己是一个受人轻视的外人,根本融入不进你家的生活……”
“不会再这样了 , 我向你保证,以后在家里,再也不会让你受一丝委屈。”云飞扬心如刀割,不想放弃最后一线挽救的希望,说得急切而又痛苦:“我现在就回家找我妈妈谈,还有何可人 , 我不会让她再留下来。果果 , 你相信我!只要我们彼此相爱,只要我们愿意努力,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我们今后,一定会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可是 , 我真的累了。”舒果果抬起泪雾迷蒙的眼眸看了看他 , 满目的倦怠与心酸:“这样伤痕累累的感情,我负担不起。一个杯子摔破了 , 不可能再还原。同样的道理 , 我的心死了,也不能再恢复如初。扬,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放我走吧,就我一次自由的机会好不好?”
云飞扬静静凝视着她那张泪痕狼藉却又坚毅决然的面孔,好久好久,才低低地,干涩地说:“果果,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不会和你离婚。你要自由 , 你暂时不想回家,好,我都可以依着你。但是,这一辈子,我绝不会真正地放你走。”
舒果果怔了怔说:“我听说过,分居到了一定时间 , 也能算自动离婚。”
“嗬 , 你果然对这样的事情摸得清楚。”云飞扬苦涩地勾了勾唇角,俊朗夺人的容颜,再也看不到昔日的一点从容和潇洒,只有深深的哀伤和无奈:“不过 , 我如果真的不想放你走 , 即使分居过了十年甚至二十年又怎样?你是我云飞扬的妻子,只要我不松口 , 这个事实就永远不会改变。”
舒果果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 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反驳?闷闷地揉了揉眼睛站了起来:“不管怎样,我该出院了,先走吧。”
云飞扬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帮她提着简单的衣物出了病房。
坐到车上之后,他却没有立即发动车子,而是带着最后的一线微弱的希望问:“真的……不回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