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果果被她恶声恶气地一吼似乎总算醒过了神,却没有顺从地往外走,而是又哀恳地看着云飞扬说了句:“云总,我求你,别让我爸爸判死刑……”
云飞扬气结地闭了一下眼睛,胸口被堵得一阵阵地发闷。
他真是没想到舒果果固执倔强起来居然会这么要人命,他从来都拿她没有办法 , 只好走到宽大的落地玻璃窗前 , 拉开了窗户呼吸新鲜空气。
不然他真担心自己,再多看她一眼或者再多听她说一句话,都会忍不住想要一把掐死她。
真要掐死了,也就省事了。
这世上也就没有一个人能天天夜夜这样的折磨他 , 刺激他 , 轻而易举地把他的心撕成再也无法愈合的碎片,还要无情地踩上几脚……
这时,在旁边看了半天热闹都没有吭声的何可人 , 走过来温温柔柔地挽住了舒果果的胳膊 , 一边劝解她一边拉着她往外走去:“走吧走吧,果果,现在大家心情都不好,你硬留在这里也是没有用的,还是让云总好好清净下吧。”
舒果果木然地跟着她走了出去,好像一只没有了灵魂的躯壳……
她们一走,乔胜男就走到门边大力关上了房门,还满面不屑地嗤了一声:“哼!舒家的人就是脸皮厚!看她长那么漂亮,还以为会有点趣味呢,谁知道一点儿个性都没有。跟个木头人似的 , 打她也不会还手,骂她也不会还嘴,只会哭啼啼地求你。这种女人,我的妈呀,我看了就一个头变成两个大,你们怎么能……”
云飞扬从玻璃窗前转过身来,什么话也没有说 , 只是冷冷地扫了她一眼。
立时 ,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结成冰。哪怕站在几米之外的距离,都能清晰地感觉到从他周身散发出来的肃杀寒意。
呃,乔胜男愣了愣,硬生生地收住了自己的后半句话头 , 无精打采地说:“算了 , 我什么都不说了,再说你真要打我了 , 我还是去医院照顾阿姨好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 , 说完这句话,她就拉开门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云飞扬一个人又默默地在窗边站了一阵子,然后才回到办公桌前开始工作。
是的,他要处理的事情那么多,公司里的,医院里的,妈妈那边的……他必须用最大的定力克制好自己,再也不能随便为哪个人哪件事分心了。
然而打开了文件,为什么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满脑子浮现的,都是刚才 , 舒果果那含着眼泪,楚楚可怜的双眸,还有她落了五个指印的苍白脸颊……
云飞扬关上手中的文件夹,闭目靠在了身后的椅背上,在心底颓然无力地自语:云飞扬!云飞扬!你真是中了她的魔障了……
何可人拉着舒果果走出了云飞扬的办公室,还在唠唠叨叨地劝说着她:“果果,你别傻了,你爸爸把云总的妈妈害得那么惨。他现在恨死你们家都来不及,怎么还会帮你爸爸说好话呢?”
“我不能看着爸爸死……”舒果果依然神色木然 , 嘴里只是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 , 整个人都傻了一样。
何可人看了看双目呆怔,脸颊红肿的她,心神复杂地叹了口气。
毕竟两个人的亲密情谊曾经持续了那么多年,虽然刚开始知道舒果果和云飞扬好了的时候 , 何可人确实快要气爆炸了。
嫉妒 , 愤恨,羞恼 , 不甘心 , 各种无以压制的阴暗情绪都冒了出来,像雨后的春笋一样,迅猛地充斥了她的整颗心灵。
她真是恨死了舒果果,如果舒果果以前不是她的好朋友,也许她都不会这么恨她。
可她们偏偏是最最要好几乎无话不谈的知心好友,每天一样的疯笑玩闹不务正业,凭什么舒果果处处过得比她好?包括她长这么大第一次痴迷爱上的男人,也被舒果果轻而易举地抢去……
何可人打定了主意从此不原谅舒果果,还要拼尽全力从她手中把自己痴心爱恋的王子再夺回来,那才叫扬眉吐气。
不过这会儿看到舒果果倒了霉 , 而且,想到舒利斌对云家做出的那桩完全无可饶恕的烂事,何可人觉得云飞扬绝对不会再留恋舒果果了,心理立马平衡了许多,也舒坦了许多。
是的,只要舒果果从今以后和云飞扬一刀两断 , 再也没有情感上的暧昧纠葛。她还是能同她恢复从前那样坚固牢靠的友谊 , 还是会对她像从前一样好一样亲密。
所以这一刻,何可人对舒果果的态度很好,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温言软语,关怀备至了:“唉 , 果果 , 你先别胡思乱想了,去我办公室坐坐 , 我找点药给你把脸上擦一擦。”
“不。”舒果果摇了摇头 , 神情怅然:“谢谢你,我不坐了,再去想想办法。”
何可人也没有再挽留她,只是不失关切地说了句:“也好,那你路上小心点儿。”
“嗯。”舒果果轻轻地应了一声,拖着沉重的脚步往电梯走去。
一路上遇到的锦越员工,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无不会诧异地看她一眼。
几乎每个人都注意到了她半边红肿的脸颊和脸上那五个鲜红的手掌印,可是谁也不敢多问。
只知道她一大早过来又去找了云总,难道是云总打的她?
天哪 , 早就听说云总脾气不好,他妈妈重伤残疾之后,更是变得阴戾吓人。然而猛然看到他对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下这样的重手,还是觉得心生恻隐。
唉,大人不成器造了孽,最终却报应到了自己孩子的身上,真是可悲可怜啊……
舒果果失魂落魄地出了锦越大厦 , 站在繁华热闹的大街茫然四顾 , 心中一片凄凉,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天空也黑沉沉的布满阴云,马上就要下雨了。如同此刻她压抑得透不过气来的心,看不到一丝光亮。
刚才她跟何可人说是再去想想办法,然而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可以想呢?
她从小就在家庭的荫护下长大,说她是温室里的花朵绝不为过。财大气粗的父亲早就跟她安排好了一切 , 什么都不用自己劳心费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