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叶初夏将自己缩成一团 , 那种油然而生的恐惧不停的放大放大,她死死地闭紧双眼,环抱住自己的手指勒得发白,眼泪终是滑落下来。
她似乎一直被人抛弃,小时候妈妈不要她,怪她拖累了她。长大了 , 容君烈也不要她。为什么所有的人都不要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越想越难过,越想越觉得自己好像被世界抛弃了一般,也顾不得自己在哪里 , 像个孩子似的哇哇大哭起来。
容君烈打老远就听到她的哭声 , 他眉头皱得死紧,脚下步伐也加快了不少。他本是气极而走,怕自己真的会失控掐死她。所以才要走远一点冷静一下,结果他刚走回来,就听到她在哭,那一声声哀恸的哭声就好像鞭策在他心上一般,令他整颗心都揪紧。
他走近她,看她将头埋在两臂之间,哭得天昏地暗 , 他抿了抿唇,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肩 , 语气僵硬的说:“起来,我背你。”
叶初夏不理他,哭声停顿了一下,接着哭得更大声。容君烈挠挠头,有些手足无措,他蹲在她面前 , 左右看了看,还好这里是荒郊野外,根本就没人 , 否则他的脸丢大了 , 他又戳了戳她的肩,“别哭了,难听死了。”
谁知道叶初夏头也没抬,离他远了一步,埋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容君烈眉头蹙得更紧,他挪近一步,低声求饶:“你别哭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叶初夏抬起头,眼睛肿肿的,她看着容君烈,泣声道:“你错哪了?”
“我……”容君烈下意识想回答 , 可随即反应过来,他板着脸 , “叶初夏,你别得寸进尺。”
叶初夏瞅着他,哇一声又哭起来,容君烈烦不胜烦,只能举手投降,“好好好 , 我怕了你还不成吗?你再这么鬼哭狼嚎,小心把你同伴招来。”
他这不变相骂她是鬼么,叶初夏哭笑不得 , 她抹了抹满脸的泪水 , 郁闷的心情因为这一哭而好了许多,她伸出手得寸进尺的要求,“背。”
容君烈认命的蹲在她前面,他的性子向来冷酷,可是对她总是不自觉的心软,也许她生来就是克他的吧,容君烈无奈的想着。
叶初夏重新趴在他宽阔的背上,心想其实他人也不坏,就是性格太过刚硬 , 感情太过执着。偶尔她会想,如果她在叶琳之前就遇到了他,他们现在的情况会不会不一样?
叶初夏趴在他肩膀上 , 力度适中的摇晃令她昏昏欲睡,迷迷糊糊时,她说:“君烈,你放心,我会还你自由。”
容君烈的背脊陡然僵滞,久久都不曾放松下来。
叶初夏近来很郁闷 , 因为她睡着后醒来总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这令她很抓狂。她瞪着装修极为考究的天花板,放声尖叫。
“啊”。她的尖叫声刚破喉而出 , 身边立即有道身影给惊得弹跳起来 , 容君烈揉了揉被惊得直跳的太阳穴,回头狠狠地瞪她,他的眉头拧在一起,凶恶的吼道:“闭嘴,吵死了。”
叶初夏侧头看见他,顿时失声,但嘴巴还是张得圆圆的,看起来很滑稽。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很呆,她连忙闭上嘴 , 僵滞的大脑也开始运转,“你……我……我们这是在哪里?”
容君烈见她不再叫,直挺挺的又躺回床上继续睡觉。叶初夏等了许久 , 只等来他的呼吸清浅,她蹙了蹙眉,伸脚踢了踢他,“君烈,这里到底是哪里呀?”
容君烈眼也没睁,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头埋在她颈项里嗅了嗅 , 咕哝着:“睡不着?那我们做运动。”
叶初夏被他压在身下,全身绷得僵直,心跳一下下撞击着胸腔 , 渐渐失了速。他热热的呼吸喷吐在她的颈侧 , 她的脸一阵阵发热,她将头偏向另一侧,抖着声音道:“君烈,不行……”
她的声音干涩嘶哑,就像一针催情剂,容君烈本是戏耍她,此刻心里也顿起涟漪,他的脑袋在她颈侧拱了拱,他哑声低喃:“小九,我想要你。”
叶初夏几乎都要陷进去 , 她猛得闭上眼睛,眼前闪过这些日子以来的点点滴滴 , 她瞬间清醒,眼一睁,她用尽全力推开他,大声叫道:“不可以。”
“砰”与此同时响起的是重物落地声,叶初夏身上一轻,她怔了怔 , 连忙偏头看向身侧,身侧哪里有容君烈的身影。她心底一惊,陡然坐起来 , 就看到单人床一侧 , 容君烈摔趴在地上,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这种情况,她明明该心急他摔伤没有,可是不知为什么,看到容君烈郁卒地趴在地上,她止不住闷笑起来。
容君烈非常恼火,还从来没有女人敢将他踹下床。听到头顶上方传来闷笑声,他偏头凌厉地瞪向她,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 , 竟连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还敢笑 , 再笑他就让她好看。
对于叶初夏来说,此刻的他根本一点威胁性都没有。在她看来,倒有那么点欲求不满的小媳妇幽怨样儿,是以,她虽然移开了眸光,但却憋不住嘴角不停的上扬 , 整个肩膀都抖动起来。
容君烈求欢被拒,丢脸丢到家了,往日的冷漠面具再也绷不住 , 他腾一声自地上蹦起来 , 恶狠狠地瞪了叶初夏一眼,扭头向门外走去。
“嘭”一声,房门被他大力摔上,叶初夏再也憋不住,捶着床大笑起来,哈哈哈,太欢乐了,哎哟喂,肚子都笑痛了……
门外,容君烈脸色铁青 , 拳头捏得咯咯响,他深吸一口气 , 勉强将心底那股臊意压下。他睇了一眼紧闭的门扉,暗想:叶初夏,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会收拾你。
叶初夏笑得差点背过气去,她捂着肚子在床上打滚,真难得见到容君烈吃鳖的样子。叶初夏拭了拭眼角溢出的泪水 , 第一次觉得,别扭时的容君烈其实也挺可爱的。
笑过之后,叶初夏意识到自己现在待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 她连忙翻身下床 , 稍微打理了一下自己,就拉开门出去了。门外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里的墙壁上绘着壁画,像是某个宗教的信仰图腾。
叶初夏左右看了看,向有楼梯的一边走去,下得楼来。楼下一个大大的客厅,客厅的摆设极是雅致,可看出这栋别墅的主人的品味不凡。客厅里没人,她望向落地窗外 , 一眼就看到容君烈斜倚在一棵樱花树下。
头上樱花飞舞,他沐浴在一片花雨之中 , 白衣胜雪,飘然出尘。
叶初夏不由得看痴了,直到身后传来促狭的咳嗽声,她方惊得回过神来。回头望去,她眼前蓦然一亮,掠过一抹惊艳的神色 , 惊艳之后又觉得莫名熟悉。
眼前女子温婉如水,精致绝伦的脸上蕴着一抹浅淡的笑意,眉眼弯弯 , 正闪烁着促狭的光芒 , 她往窗外望了一眼,打趣道:“容大哥真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也难怪你会看痴了,不过可惜太冷了,你怎么御寒的?”
女子的思路转得太快,叶初夏一时没能跟上,呆在当场,半晌愣愣的回:“我穿了防寒服。”
女子“扑哧”一声乐了,“你真有趣,我喜欢你。”
“……”
此时容君烈察觉到屋里投射而去的视线 , 他侧过身来,就看到窗前立着的两个女人 , 眸光移到叶初夏身上时,他眉头不自觉的拧紧,轻哼一声,转过头去不理她。
叶初夏明白他在气什么,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女子的视线在两人间徘徊 , 终于决定放弃去探寻,她挽着叶初夏的手,说:“你们饿了吧 , 我熬了些粥 , 吃完饭,我让我老公送你们回曼哈顿。”
闻言,叶初夏吃了一惊,眼前这个小姑娘顶多20岁,她都有老公了?这什么世道?“你今年多大了?”
“不告诉你,年龄是女人的秘密。”小姑娘嘴一噘,得意的笑。叶初夏汗,也不再追问。
吃饭时,叶初夏从他们三人的对话中隐约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昨晚容君烈背着熟睡的她走了几分里 , 才遇上正好从娘家回来的莫氏夫妇,男主人叫莫擎天 , 而那个漂亮的小姑娘叫景承欢。
两人的性子一冷一热,跟她与容君烈倒有几分相似。而唯独不相似的是,莫擎天每每看着景承欢的目光总是含着情意。
吃完饭,景承欢闹着要送他们,莫擎天冷着脸让她看家,小姑娘嘴噘得老长 , 最后还是听话的乖乖留在家里。
临走时,叶初夏看着她依依不舍的送他们到门外,虽然她们只见过一面 , 但是她感觉自己认识她很久了。这种感觉很奇怪 , 就好像冥冥之中,某种牵系让她们在此时此地相识。
叶初夏握着她的手,想了想,将头上挽发用的一枚蝴蝶发卡取下来放到景承欢手上,她有些哽咽,说:“承欢,你我虽相识不久,但我看到你就像看到亲人一般,这枚蝴蝶发卡从我三岁时就一直跟着我 , 现在我把它送给你,权当纪念 , 希望你不要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