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初夏心满意足地走进健身房,果然见到一系列设备 , 她走过去打开音乐,刚坐下打算随着音乐的节奏放松下来,手机响了起来,她皱了皱眉头,瞥眼看了下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她起身去关了音乐 , 然后接起来。
“承欢,什么事?”
“姐姐,你现在在哪里?你快回来救救我吧,辰熙知道我把你一个人丢在咖啡馆里 , 生了好大的气 , 好吓人哦。”景承欢惨兮兮的声音从电波彼端传过来,叶初夏怔了怔。
“你把电话给辰熙吧,我跟他说。”只听对面传来脚步声,不一会儿,手机转到了景辰熙手里,他瞥了景承欢一眼,然后问:“小叶子,你在哪里,要回来了吗?我去接你。”
景辰熙会这么生气 , 是因为景承欢形容了那个前去相亲的人,他曾经为了证实叶初夏不是他的亲姐姐 , 将她身边的所有人背景都详细了解了一遍,并且还对那份DNA检测报告做了真伪鉴定,最后不得不死心。
所以一听到景承欢眉飞色舞的形容那个人,他就猜出那人是叶明磊。想起叶明磊最近一连小幅度的动作,他直觉这个人背景不简单。他派人调查过叶明磊,很正当的一个生意人 , 人生没有半点暇疵,可越是完美,就越让人觉得害怕。
更何况他看到过他与叶初夏见面的照片 , 他眼里藏着的深浓情意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 这样的男人,无疑会是劲敌。其实他倒乐见容君烈与叶明磊正面交锋,狠挫一下容君烈的锐气,省得他嚣张。
但是听说景承欢见到叶明磊立即临阵倒戈,将小叶子丢下独自面对大灰狼,他就淡定不了。此时他也以为叶初夏是跟叶明磊在一起,所以才会问得如此小心翼翼。
明明他就看不见,可是叶初夏的目光还是不自在地在健身房里四处游移,手指下意识抠着瑜珈垫边缘 , “辰熙,那个……我今晚不回去了 , 你跟爸妈说一声。”
她的话犹如惊雷在耳边滚过,他立即炸毛,“你说什么?”
叶初夏缩了缩脖子,一直都知道这个看似无害的弟弟身上实际上藏着惊人的威慑力,上次容君烈欺负她的事,她虽然能够轻易的原谅他,但是对于她的家人来说 , 他就是十恶不赦之徒,他们没那么容易原谅他的。
“我……”叶初夏吱唔着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听景辰熙道:“你在哪里 , 我去接你 , 马上。”
景辰熙是想,叶初夏跟叶明磊相亲,就算看对眼也不用晚上就住人家家里去,再说叶明磊可是一只腹黑的大灰狼,到时在他的地盘上,他想怎么对她便怎么对她。
一想到某些方面的情景,他止不住打起冷战来。
“我……我在容君烈这里。”叶初夏被他逼得没办法,只好说了实话,然后电话彼端沉默了 , 她在这种沉默中倍受煎熬,“辰熙,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我知道了。”景辰熙说完就挂了电话,
电话里忙音不断 , 叶初夏瞪着手机,小声嘀咕:真是个没礼貌的小孩子。将手机放下,她眼底又掠过一抹深深的无奈。
做完瑜珈出来,小鱼儿已经放学归来,看到叶初夏时,惊喜得大叫 , 扑腾着冲进她怀里,笑得格外的春光灿烂,叶初夏将他搂进怀里 , 亲了亲他的脸 , 然后掂了掂手上的重量,“哎哟,一天不见,我们小鱼儿又长胖了。”
小鱼儿别别扭扭地从叶初夏怀里滑下去,再不肯让叶初夏抱了,叶初夏以为他被自己说得害羞了,张开双臂要去抱他,他却躲开,跑到容君烈怀里 , 一本正经的说:“妈咪,爸爸说你肚子里有了个小妹妹 , 以后不能让你抱了,会把小妹妹压扁的。”
叶初夏脸红了起来,娇嗔地瞪了一眼容君烈,容君烈看着他们娘俩宠溺的笑,这就是幸福吧。
晚饭时,一桌气氛十分怪异 , 白有凤板着脸盯着他们,见容君烈时不时给叶初夏母子夹菜,模样亲睨 , 她只觉得格外刺眼 , 握着筷子的手用力得发白。
小鱼儿是害怕白有凤的,每天吃饭对他来说都是一种煎熬,眼前的巫婆奶奶的眼睛好像要吃人一样,让他的小心肝一阵砰砰乱跳。
容君烈夹了一块鱼肉将刺挑出来,然后放进小鱼儿碗里,柔声道:“慢慢吃,小心刺。”
小鱼儿埋头吃饭,对面那双吃人的眼睛一直盯着他,他害怕 , 将鱼肉送进嘴里,连嚼都没嚼 , 就往肚子里吞,结果让刺给卡住了,他使劲的咳,也没有把刺咳出来,痛得眼泪鼻涕横流,一张脸也憋得通红 , “妈咪,痛痛痛……”
叶初夏见他卡住了,心一阵抽痛,连忙放下筷子将他抱进怀里 , 容君烈也慌了 , 吩咐佣人拿醋来,小鱼儿不肯喝,叶初夏急得直打转,看见白有凤冷眼旁观,她终于忍无可忍,抱起小鱼儿往门外走去。
容君烈连忙追上去,走到门边时,他听到白有凤一副事不关己的语气,“不就是被鱼刺卡住了 , 死不了人的,有什么好紧张的?”
容君烈觉得她的话格外刺耳,他冷冷地望过去 , 回想起那年自己被鱼刺卡住的情形,嘴角的笑意更是冷若冰霜,“是啊,对你来说,只有死去的人最重要。”
他说完匆匆追出去,白有凤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 , 愤怒得将碗筷齐齐扫到地上。
容君烈追出来时,小鱼儿正难受地窝在叶初夏怀里,一直叫喉咙痛 , 叶初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 他跑到车库将车开出来,打开副驾驶座的门让他们坐上去,然后疾驶而去。
医院里,小鱼儿刚疲倦地睡去,他脸上还残留着泪痕,格外的招人疼,叶初夏搂着他发呆,容君烈办完手续过来,就见到这一副场景 , 心像被人狠狠拧了一把,凛冽的疼着。
他说要保护他们 , 却总让他们时时刻刻都承受着伤害,他的保护根本就像是在喊口号,从来都无法真正杜绝伤害,从来都无法为他们撑起一片无云的天空。
他在转角处站了许久,直到被一个来就诊的人撞到,他才回过神来 , 举步向他们走去。叶初夏感觉到他的靠近,低声道:“小鱼儿身体里也流着容家的血,都说奶奶没有不爱孙子的,为什么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这一点?仇恨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容君烈叹了一声 , 将她拥得紧紧的 , “小九,给她一点时间,她会想明白的。”
叶初夏摇头,白有凤不会想明白的,否则也不会让他这二十多年都在仇恨的痛苦里煎熬,她甚至有一种很荒唐的想法,若是容君烈不会替她报仇,她会让小鱼儿继续这场仇恨。
“君烈,我们早点回马尔代夫去吧。”叶初夏怪不了白有凤 , 都是命运捉弄人,若是她没有嫁给容君烈 , 容君烈没有爱上她,这场豪门恩怨必定会以一种鱼死网破的结局结束。因为有了爱情,所以他们之间才有了无数种可能。
容君烈将下巴搁在她头顶上,轻而坚定的点头,“好。”
回去别墅的途中,叶初夏给莫相离打了电话 , 虽然一早就让景辰熙代为转达她晚上不回去,可是她还是想亲自致电说一声。也许是她已经为人父母,所以她懂得了要体贴父母 , 在小事上尽量让他们开心。
莫相离接到她的电话很高兴 , 问她在哪里,她说了是在容君烈家,莫相离沉默半晌,然后语重心长道:“囝囝,你现在已经是大人了,你知道什么对你才是最好的,有空带他回来吧,我想我跟你爸爸需要重新认识一下他。”
叶初夏很感激她的宽容,又与她说了会儿话 , 这才挂了电话。跟莫相离说过话之后,她整个身心都舒坦了不少。这世上 , 其实还有伟大的母爱的,无论她做什么,都无条件的支持,从来不强迫她跟着她的心意走。
越是这样,她越是同情容君烈。他从童年就一直被母亲无视,被当作报仇的工具 , 他的心里该有多难受。
莫相离挂了电话,景柏然放下筷子看着她,“她怎么说?”
“在容君烈家。”莫相离叹了一声,径直坐到景柏然对面 , “我看囝囝对容君烈是死心踏地了 , 今儿早上我还以为她真的有心要相亲,原来是布的一个局,柏然,依我看,你不要再打压容达集团了。囝囝夹在中间,会很难做的。”
景柏然沉默地看着她,半晌没有说话。
莫相离只当他在认真考虑,拿起筷子吃起饭来,吃到一半 , 突然发现自己没了食欲。前两天叶初夏在家,平日里在吃饭时间很难见到人影的景辰熙一定准时出现在餐桌旁 , 还有景承欢也会回来蹭饭吃。可是现在只有他们两个孤伶伶的半百老人,不由得又惆怅起来。
放下筷子,她淡淡道:“我吃饱了,你慢慢吃。”
景柏然也没了胃口,搁下筷子让佣人收拾餐桌,与莫相离上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