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云清冷笑一声,淡淡道:“还请婶子让一让。”
罗大娘撇了撇嘴角 , 对古云清翻了个白眼 , 讽刺道:“咋,认识了贵人就觉得自个也不一样了,真以为借着贵人的势就能飞上天……”
风濯黑眸闪了闪 , 冷着脸扬起了鞭子。
罗大娘是谁?她压根就不信风濯敢打她,本身就是一个泼妇,这会更是耍了起来,三步两步走到牛车跟前,指着风濯就劈头盖脸的骂道:“你这小兔崽子想打人?咋?一个外乡人还想在我们回龙村子里耍横?来来来,给你打!你打!”
罗大娘又上前两步 , 将身子往鞭子下面送了送,她巴不得这小子的鞭子落在她身上 , 这样的话,她就能趁机大闹一场,讹古云清家一些银子。
风濯握着鞭子的手紧了紧,他本意是想吓唬吓唬这妇人,让她闪开,可是现在这妇人分明就是故意想让他打。
古云清的手按在风濯握鞭的手上,清秀的小脸已经泛着冷意,语气更冷淡了些:“还请婶子让一让吧!”
罗大娘眼珠子一转,只当这几个小崽子是怕了她了,更加得意 , 往牛车上面瞥了一眼,见黑布下面鼓囊囊的 , 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 心思一动,她瞥了眼古云清:“凭什么你说让我让 , 我就让?这路又不是你家的,我乐意怎么走就怎么走!”
古云清见她实在难缠,又故意不让开,清眸暗了暗:“风濯,赶车。”按在风濯手上的小手却悄悄在他手心刮了刮。
说完,古云清垂下眸子 , 不再看罗大娘。
风濯将手中的鞭子扬了扬,打在了牛身上 , 冷着张脸,那架势像是要赶着车从罗大娘身上撞过去。
罗大娘一见这架势,软了软:“难不成你们还想从我身上撞过去?不都是一个村的吗?我给你们让路还不行嘛?”
说话间她就往牛车一旁走了走,在与牛车擦肩而过的时候,忽然伸出手撩开了盖在驴子身上的黑布!一看见浑身血淋淋的驴子,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古云清看见罗大娘的动作,只蹙了蹙眉头,一双清冷的眸子在她身上扫了扫,回过头来,对风濯说:“赶车!”
罗大娘这时突然大叫起来:“我的天啊!你这车子上面拉得什么东西?血丝拉胡的,该不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古云清见远处有村里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正往这边走 , 她忍不住瞪了罗大娘一眼,冷声道:“婶子 , 您有些话最好还是别乱说,免得祸从口出!”
罗大娘又瞅了一眼那车上 , 见是一头死去的驴子,撇撇嘴:“这车上拉得不会是你家的驴子吧!咋这么快就死了?”
古云清淡淡瞥了她一眼,不欲理她,只对风濯道:“赶车!”
风濯回神冷冷盯了罗大娘一眼 , 漆黑如墨的眸子里面好似有黑云压天,罗大娘心里不由怕了几分,嘴唇动了动没敢出声。
风濯手中的鞭子大力一甩,打在了牛身上,牛拉着车子蹿出去了 , 扬起了漫天的尘土。
罗大娘在满天的尘土里一边眯着眼睛一边气的跳脚大骂:“该生瘟的家伙!你他奶奶的眼睛塞进裤裆里了!小兔崽子……”
在叫骂声中的牛车已经走远,古云清眯了眯眼睛 , 看着风濯嘴角勾起了一丝浅笑。
罗大娘狠狠咒骂了好几遍,才气哼哼的回家去了,进了家门一看她丈夫李满贵正醉醺醺的躺在堂屋地上,两个孩子也不知道跑哪玩去了,不由满肚子气!
她一早就去下地了,李满贵一夜都没回来,这会倒是回来了,却醉醺醺的睡在地上,灶房冷锅冷灶一点吃的都没有,本来就被古云清那小子气的够呛 , 这会越想越生气,从灶房的水桶里舀了一瓢水 , 走到堂屋 , 冲着李满贵的脸就泼了上去。
李满贵正在梦里面数银子呢,忽然一阵水浇了过来 , 银子一下子没了,他赶紧睁开眼,一看罗大娘这个母夜叉正一手掐腰一手拿着水瓢,他低头一看自个身上脸上都是湿的,一下子就明白了过去。
气呼呼的从地上爬起来 , 冲着罗大娘吼道:“你个泼妇,干啥呢?”
罗大娘狠狠啐了他一口,指着李满贵的鼻子道:“你个不要脸的死出去一夜 , 这会才回来,也不知做饭,我一早就去下田,你倒好,躺在这里睡开了!”
李满贵用袖子抹了抹脸上的水,铁青着脸推开罗大娘,嘴里骂骂咧咧道:“你个死娘们!妇道人家懂什么?我昨夜是跟岭南村的李四去吃酒了,他说了咱们家大栓这次去岭南村学堂的事包在他身上了!到时候夫子的束脩说不定能给咱们免了!”
罗大娘一听这事,立即不闹腾了,将手中的水瓢放在桌上,拿出汗巾上前帮李满贵擦了擦身上的水,笑道:“你说的是真的?那李四咋有那么大的本事?”
李满贵得意道:“那是 , 李四可是跟着夫子在一桌吃过酒的,自然是能说得上话的。”
罗大娘知道那李四就是个泼皮无赖 , 也不知道怎么就跟夫子在一个桌上吃过酒 , 虽然还有些不相信,但是又盼着自家大栓能去学堂读书识字 , 将来要是能考中,不定得多风光!
她记得古修德那会考中的时候,附近的富豪乡绅都曾登门拜访送米送面,据说还有给银子的,以后大栓要是考中了,那可就是好日子来咯!一想到古修德她立马又想到了他家那个兔崽子 , 禁不住又有些生气。
“刚才我回来的路上,见到古老二家的那小子了 , 他赶着个牛车,古光宝居然也在上头,你说奇怪不奇怪?他们两家不是不对付吗?刘迎春夫妇俩不是还在大牢里面关着,你说古光宝那小子咋就攀搭上古云清了?”罗大娘一脸气闷的道。
李满贵才懒得想这些事呢,他跟人喝了一夜酒,早就困死了,现在就想去睡觉,含含糊糊的道:“谁知道呢!”他打了个哈欠又道:“你这娘们,成天管别人家的事做啥子?”
罗大娘见他根本不在意,生气的推了他一下,又接着道:“你知不知道我看见他们牛车上面拉的啥?”
见李满贵兴致缺缺 , 她瞪了他一眼,自说自话道“是头驴子 , 身上还沾着血 , 像是死透了。”
这话倒是引起了李满贵的兴趣,他揉了揉眼睛:“你说啥?驴子?”
罗大娘见引起了他的注意,得意的撇了撇嘴:“可不是吗?我瞧着尾巴上还带着白毛 , 就是他们家的驴子,不过好像是死了,我看他用王铁生的牛车拉着驴子往山里去了,也不知道是做什么去了。”
李满贵困得睁不开眼,这会也觉得奇怪 , 却没什么心思再想,往灶房门口推了推罗大娘:“去去去 , 赶紧做饭去!肚里东西都被吐干净了,老子去睡会,做好饭来喊我!”
罗大娘回头又瞪了他一眼,拿起桌上的水瓢去了灶房,在灶房里面又想了一会,平日里谁家要是死了畜生都拉去镇子上卖肉换几个钱,或者炖肉自个吃了,古家那小子为啥拉着驴子去山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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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山后,风濯赶着牛车往西南方向去了,那里山坡不高,地势稍平缓 , 牛车也能爬的上去。
最后在一处山林中停了下来,古云清跳下车 , 看了看这周围的环境 , 一眼就看见一棵高耸入云的松树,她清眸一动 , 打算将驴子埋在那树下。
走到松树下面,古云清划出一块地,抬起头,对一旁站在的风濯道:“就埋在这里吧!”
风濯将牛车拴在了松树旁,从车子上面拿下铁锹,回身递给了古光宝一把。
古光宝接过铁锹不敢说话,抓紧干起活来!
因为驴的身子比较大 , 三个人挖的坑也大,古云清又怕埋得浅了会被这树林子里的野兽闻着气味给扒出来吃了 , 所以打算将这坑尽量挖的深一些。
三人挖了大约有一个时辰,挖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古云清跳下去看了看,觉得差不多了。
风濯将牛车停在了坑旁,三个人开始抬车上的驴子,古光宝看着驴子,心里不禁有些不舍,这么大一头驴子埋了真是可惜,这身上的肉都够吃一个春天了。
他悄悄抬头打量了古云清和风濯一眼 , 见他们都正专心抬着驴子,也不敢多言 , 三人将驴子从牛车上抬进了坑里。
见驴子躺在了坑里 , 古云清不由叹了口气,只希望它下辈子能投个好胎 , 千万不要做任人宰杀的牲畜了,这辈子它虽然命不好被杀了,但是好歹死了时候没人啖它的血肉,也算是一种幸运吧!
古云清看着驴子静默了一会,才道:“填土吧!”
古光宝见她方才看着坑里面的驴子沉默,以为她也在挣扎要不要埋驴子,心思不禁又活动开来 , 眼见风濯已经将土填在驴子身上,急忙开口道:“云清 , 这驴子你真的要埋啊?这驴子要是送镇上卖肉能卖好多钱呢!就是自个留着吃,也能吃到立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