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芸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刘迎春,在她印象里刘迎春从来都是蛮横跋扈的 , 蛮不讲理、高高在上看不起人的 , 这样卑微哀求的她,让刘芸娘忽然间觉得 , 她也不过是个女人,是个会爱会恨会哭的女人,从来没有三头六臂,没有铁臂铜身。
为什么,她以前会觉得她是洪水猛兽呢?
刘芸娘心里对刘迎春的那点怨念也消失了,叹了口气 , 出声安慰道,“你别难过了 , 光宝的事我会跟清儿说的。”
刘迎春在门外泣不成声,她心中悲恸的厉害,这一辈子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要求到刘芸娘身上,她是那样的痛恨刘芸娘,痛恨她当年性子软若、体弱多病,害了自己一辈子。
可是今天,她不禁开口求了,还将自己藏在心里那么多年的感情拿出来说事!她知道刘芸娘这人心软,知道了以后 , 心里肯定会觉得亏欠了自己。
不过,她有些看不起自己 , 用自己的感情来让刘芸娘感觉到愧疚 , 从而答应她救光宝,呵呵……真是可悲啊!
“芸娘,拜托你了。”刘迎春脸上泪痕已干 , 转身踏着清冷的夜色一步一步朝家走去。
刘芸娘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她好像有些懂为什么婆婆会这些年会对迎春这般好,那日在胡少爷要打迎春的时候,她居然趴在迎春身上拦着。
如果德哥还在的话,她也想问问德哥,当年他是不是喜欢过迎春?
心里面胡乱想着这些有的没的 , 刘芸娘手中端着的油灯微微有些倾斜,眼看烧的滚烫的热油差点就要泼出来。
古云清从墙角站了起来 , 跺了跺发麻的脚,走到刘芸娘跟前,接过她手中的油灯,温声道,“娘,回神啦!”
刘芸娘收起纷乱的思绪,想起刘迎春的所求,抬头看着古云清道,“清儿,光宝是不是也被官差抓走了?会判个什么罪名?”
古云清一手端着油灯,一手抓住刘芸娘冰冷的指尖 , 牵着她往屋子里走去,“我也不太清楚 , 赶明我问问胡少卿。”
“清儿你能不能……能不能到时候帮光宝说句好话 , 他也是年少冲动一时糊涂才坐下这种错事,若是一辈子就这样毁了 , 实在有些可惜。”刘芸娘说这些话又怕古云清伤心,她还记得上次清儿因她软弱而生气的事情。
古云清勾了勾唇,“娘,古光宝虽然也参与了偷钱的事情,但是后来他不是没有分到一个铜板 , 吗?何况一开始还是被李满贵威逼利诱的,想必应该也不会被判什么重罪 , 你就不要瞎担心了,天色都这么晚了,快些去睡吧,咱们明个还要摆摊呢!”
刘芸娘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叮嘱道,“等见了胡少爷,你记得要打听一下光宝判了啥罪,能说上话就帮他说说好话,我瞧着你大伯母方才说的挺严重的,可别真出什么事了。”
“知道啦 , 知道啦!”古云清连连点头,将刘芸娘推到西屋门口 , “娘 , 你快些去睡吧!别乱想这些事了,明天我会去找胡少卿问清楚的。”
这一夜刘芸娘翻来覆去睡不着 , 耳边仿佛一直回响着刘迎春对她说的话。
以前她一直觉得这些年来过的最苦的就是自己,自从嫁过来之后婆婆不待见她,大嫂又不给自己好脸色看,整个家里只有德哥一人对她好,只可惜 , 后来德哥上京赶考一去不归,再后来听到的就是德哥的噩耗。
可是今天听完了刘迎春的话 , 她觉得自个不是最苦的,刘迎春才是。
当初她既然能够以死相逼要嫁给德哥,那必定是心里对德哥是很喜欢很喜欢的,那份喜欢有多深,这些年只怕就有多苦。
暗夜里能够清楚的听到刘芸娘的一声声叹息,辗转反侧直到天色将明,她才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 , 古云清就醒了过来,打了个哈欠 , 又揉揉眼睛 , 轻手轻脚的穿好衣服,打开房门悄声走了出去。
她知道刘芸娘心里有事 , 晚上肯定没有睡好,想让她再多睡一会,不想吵醒她。
从灶房门口的水缸里面舀了水洗脸,沁凉的水泼在脸上,冲走了困意 , 在这里洗脸很简单,没有洗面奶也没有香皂 , 只有清水……古云清眼睛动了动,眼前一道白光闪过。
香皂……香皂!她抓过手巾擦了擦脸,眸中迸发出清亮的光芒,她若是能够做出香皂,一定能够赚好多好多钱!
每日洗澡都是用清水,压根不能去污,她每回都将自己浑身搓得红通通的,若是制作出了香皂,肯定会受到大安所有女子的青睐,毕竟没有那个姑娘家是不爱干净的 , 更何况用了之后浑身上下还会有香味。
不过……香皂是怎么做的来着?
古云清嘴角垮了垮,好像她压根不会制作香皂 , 这个伟大的挣钱想法,看样子只能胎死腹中了!
她有些不甘心的叹了口气 , 一抬眼,发现院墙四周的杨树上面已经长满了青绿繁茂的枝叶 , 古云清心思飘远,看样子夏天已经到来了。
四季里古云清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冬天,尤其是下雪的时候,像花瓣一样的雪花纷纷扬扬从空中飘洒而下,铺天盖地的白 , 极致的美,让人看了莫名快乐。
后来长大以后 , 因为畏寒,亦或者是其他原因,古云清不再喜欢寒冽的冬天,相反爱上了炙热的夏天。
安平地属北方,冬季严寒,从穿越到这里,古云清心里就很期待夏天的到来,忽然间发现了夏天的足迹,她心情也一下子轻快了起来 , 将做香皂的心思给抛开了。
嘴里哼起上辈子时候最爱听的歌,在灶房里面忙碌了起来 , 虽然要灶上灶下跑 , 一会添柴烧火,一会灶上烙饼 , 她一点也不觉得麻烦,相反还很享受做饭的乐趣。
饼子做好之后,古云清在灶下添满柴火,大火熬起粥来。
腾出手,她将一先泡好的黄豆 , 放在了洗刷干净的磨盘上,牵着马转起磨盘来。
马儿早就熟悉了这份工作 , 不用古云清牵着,也会自发拉着磨盘转圈,古云清在马背上摸了两把,笑道,“虽然让你来拉磨有些大材小用,不过能者多劳,你就多多辛苦啦!”
马儿也不知是不是听懂了她的话,冲着她喷了喷鼻子发出‘噗嗤’的声音。
古云清见了后,咯咯笑了起来,想起锅里还煮着粥 , 赶忙又钻进了灶房,洗了洗手 , 拿起勺子掀开锅盖搅了搅锅里的粥。
又去灶下添了添柴 , 灶膛里跳跃的火苗映在她那双清亮的黑眸里,一闪一闪好似有火光在闪烁 , 古云清一张脸被火烤的有些发烫,想起那夜风濯为她温饭的情景,她脸上多了一抹温暖的笑。
忙绿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将早点和早饭都做好了,古云清打水洗手之后 , 进了屋唤刘芸娘和萍儿吃饭。
刘芸娘一晚上没怎么睡,脸上明显有些憔悴 , 眼睑下面泛着淡淡的黑眼圈。
古云清见了不禁心疼,“娘,要不今天你就在家歇着吧!我跟萍儿去镇上摆摊就行,当时候让舅舅帮衬些,应该能招呼的过来。”
刘芸娘打了个哈欠,“这怎么行?我没事,就是刚醒过来还有点困,洗洗脸就没事了。”她扯过衣服披在了身上,从床上下了地。
萍儿已经穿戴好衣服 , 她走到古云清身边,悄声道 , “大哥 , 娘昨个一晚上都没睡。”她记得自己天快亮的时候去茅厕,娘还醒着。
古云清点了点头 , 又出声劝道,“娘,要不咱们今天就不去镇上摆摊了,忙了这么久,就当给我跟萍儿放一天假 , 让我俩歇歇。”
刘芸娘系好衣扣,听了古云清的话 , 摇头道,“娘知道你担心啥,放心吧!娘真的没事,就是昨晚睡得不好,等收摊回来,娘再补个午觉。”
听她这样说,古云清也不好再劝,便点了点头,“那我去将饭端上桌,你跟萍儿先去打水洗漱吧!”
吃完饭和往常一样 , 先去刘家村接了刘春夫妇,又去了姜山镇上。
刚摆好摊子不久 , 一辆黒\木马车就过来了,
认出了那是胡少卿的马车 , 刘芸娘忙给低声对古云清道:“清儿,待会你跟胡少爷打听一下光宝会被判什么罪名?要是太重了 , 就在胡少爷面前帮光宝说说好话。”
古云清嘴上说着知道啦,心里却想着我不落井下石就够好的了,还开口替他求情?之前她便警告过古光宝做事要想想后果,现在他既然敢做,就该承担后果。
马车停下 , 没等小斯掀开轿帘,胡少卿就一脸兴奋的从车上下来了 , 一边冲古云清摆手喊道:“云清!”一边兴冲冲的朝她走了过去,俊朗的脸上隐隐透着一抹激动之色。
古云清心里不禁奇怪,胡少卿大早上的这么激动是吃错药了?
“云清,你猜猜我给你带来了什么?”人还未到跟前,话先过来了,胡少卿一脸你绝对猜不到的样子。